「感情的事本來就是自私的。就算沒有你,我和雪音也永遠沒有可能。」他告訴自己忽略她激動的態度,試著再一次清楚地表明自己的立場。
但,這聽來絲毫不帶感情的話語卻讓她倏地抬起淚眼——
「天!你怎能如此狠心?她那麼愛你……」
「問題是,我根本不愛她。」他捺著性子打斷她。
「你怎麼可以不愛她?她等了你十幾年!」她有些歇斯底里地亂吼道。
這一再的不理性言語終於將江朔其的情緒激發出來——
「沈筱筱,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難道我在你心中一點價值也沒有?可以這麼毫不猶豫地拱手讓人?」
「你幹嘛對我吼?這件事本來就跟我無關,是你硬要扯上我、糾纏我?」他的怒氣激怒了她,她開始口不擇言。此刻的她完全只想撇清自己「第三者」的身份,絲毫沒考慮到後果。
果然,江朔其的臉色因她這口不擇言的話而瞬間鐵青。
「糾纏?」他不可置信地重複這兩個字。「到現在為止,你仍然認為你只是個無端被我扯入的可憐女人?」
「本來就是!」她用淚眼瞪視著他。「從頭到尾,我都沒有要你負責的意思,要不是你的自以為是,一切也不會變成這樣!」
這幾句更不理性的話語讓他的額頭青筋乍現。
「這就是你的真心話?」他陡地攫住了她。「在你的心目中,你仍然將我撇得遠遠的,是不是?看我像傻瓜一樣為你瘋、為你狂,你也一點都不在乎,是不是?」他用力將怒氣吼了出來。
原以為,這兩個月的真心付出已慢慢得到她的認同,沒想到,她卻未曾和他站在同一陣線上,從頭到尾,她仍自私地只顧慮到自己的感受而一味地指責他、踐踏他……
「我不是那種意思!」頰上的淚更不停歇,她想逃離他的掌握與壓迫,卻無法扳開他如鐵鉗般的手。
「要不你是什麼意思?!」他突然甩開了她。「你明明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你卻一再踐踏我的真心,難道我為你所受的折磨還不夠?為什麼你那麼自私,什麼事都只考慮到自己,我的感受你到底有沒有正視過!」吼完,他用力揮掉了桌上的蚵仔煎。
他的舉動嚇壞了她。但,看著他暴怒的側面,她卻不敢哭出聲,只讓淚水不斷滑落。
不!不是這樣的!她不要跟他吵架,這不是她要的結果……
她怯怯地趨向前,想碰觸他的手,但,還未碰到他,他卻像刺蝟般甩開了她。
「不用你來可憐我!」吼完,他卻又陡地衝到她的面前,攫住了她的肩頭道:
「沈筱筱,你是一個殘忍的女人,你知不知道?」他的眼睛進出一道寒光,令人不寒而慄。「好,如果這是你想要的結果,我會成全你,從今以後,我不會不識相地再出現在你眼前,我會逼自己做到,讓你的良心能安、讓你的耳根清靜。」
說完,他踢飛了地上包著蚵仔煎的塑膠袋,頭也不回地離去。
直到門「砰」地一聲關上,沈筱筱才終於哭了出來。
***
大吵之後已過了一周,江朔其果然自沈筱筱的生活中徹底消失。
他不再送花、不再來電、不再體貼地對她噓寒問暖、不再給她Surprise……而這些,隨著他的消失,全部化為記憶,鎖進她的心中。
她知道自己重重地傷了他,也知道他深深誤解了她,但,她卻沒有勇氣去找他,解開這些僵局,只能每天在家以淚洗面。
從雲端跌到谷底的心情,幾乎擊倒了她。雖告訴自己要堅強再堅強,卻無法揮走那愈來愈濃重的失落感。
就這樣消沉地又過了一周。透過向陽同事,他離開公司的消息,再次打擊了她。終於,一切已到她能承受的邊緣,她再也忍不住地打電話給紀環,語無倫次地訴說著這許多事。
電話中,她歇斯底里的語調震驚了紀環。一放下電話,她與柯鎮遠一秒也末浪費地匆匆趕到她的住所。
一進門,乍見到雙眼早已哭腫的沈筱筱時,紀環於第一時間衝到她的面前,擁住了她。
「筱筱,別哭,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電話中,筱筱歇斯底里又語焉不詳,她只知道事情與朔其有關,卻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她慢慢將沈筱筱帶到床上,一邊用眼神示意老公幫筱筱倒杯熱水。
「紀環,他走了,他不要我了!」此刻的沈筱筱像個孩子般,哭得更厲害。
紀環用袖子不斷地幫她拭淚。
「好了,別哭了,先喝杯熱水,再慢慢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接過了柯鎮遠送來的熱茶,她將之湊到沈筱筱的嘴邊,強迫她喝一點。
也不知是紀環的安慰起了效果,抑或是熱水給了她鎮定的力量,總之,沈筱筱的情緒已不再像剛剛那麼激動。
「瞧!這麼漂亮的眼睛腫成這樣,醜死了!」紀環故意取笑她。
沈筱筱垂下眼,吸了吸鼻子。
「發生了什麼事?」
她這麼一問,沈筱筱的眼眶又再度泛紅。
「不許再哭!」紀環板起臉。「否則我會生氣喔!」
沈筱筱忍住眼淚,抽抽噎噎地把莊雪音的指責,以及她與江朔其之間那場嚴重的爭執全說了出來。
聽完,柯氏夫婦是一臉的凝重。
「筱筱,他為了你已經犧牲了這麼多,為什麼你還要說那些話來折磨他?難道這幾個月來對他的考驗還不夠?」柯鎮遠有些不諒解地道。
他口中的不諒解,讓沈筱筱強忍的淚又落了下來。
「我不是故意要說那些話的,莊雪音的指責讓我亂了方寸,我很難過,我——」
「我瞭解,完全瞭解。」紀環拍拍她的手,轉過臉瞪了老公一眼,責怪他口氣太過嚴厲。
「既然只是誤會一場,為什麼不找他解釋清楚?」柯鎮遠再問,這一次,口氣和善了許多。
「我不敢。就算解釋清楚又怎樣?我根本無法漠視莊雪音的存在,安心和他在一起。」她拭去淚珠,落寞地垂下眼瞼。「更何況,我也不知道他現在人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