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六……買個酒,怎麼買那麼久?難不成你像賀老大一樣,半路還殺去玩女人馬了幾節?」滿臉鬍渣的大漢紅著眼,對著剛進門的大漢發牢騷。
賀老大……向織月把這個名字記了下來。
被喚作阿六的大漢打了個酒嗝後,無意識地朝他揮了揮手。「狗熊,喝酒就喝酒,那麼多牢騷幹什麼?小心被賀老大聽到。」
「去……我怕什麼!」狗熊吐了口痰。
「狗熊,不是兄弟我替誰說話,小心隔牆有耳。」
「我說黑茂啊!你的膽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被賀老大嚇破膽啦?安啦!賀老大要好處,還得靠咱們兄弟,我就不信他敢對咱們怎樣!」
「話是這麼說沒錯……」黑茂夾了顆鹵蛋塞進嘴巴中,警告地道:「還是小心一點好,賀老大的心狠手辣在道上是出了名的,那個倒楣的樊世高就是最好的例子。」
樊世高……哈哈!終於講到重點了!向織月的耳朵豎得更高。
「說真格的,賀老大也真夠狠的,到底對方給了他多少好處,他竟然眉頭也不皺地一下就幹掉了樊世高。」阿六舉起了酒瓶倒頭便灌。
「要不是看在錢的份上,賀老大會那麼有種?」狗熊又啐了一口痰,滿臉的不以為然。
「狗熊,你知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來路?他們到底給了賀老大多少好處,讓他這麼賣命?」
「管他是誰!」狗熊打斷了黑茂的話。「只要有錢花,管他是天皇老子都行。來呀!別說那麼多了,乾!」一時之間,杯觥交錯聲夾雜著斷斷續續的雷聲,充斥在空氣中。
聽到這兒,向織月已然得到了幾點結論——
第一、賀老大是個超關鍵人物。
第二、賀老大奉命殺死了樊世高。
第三、賀老大背後還有個操控他的集團。
會是誰呢?
她將耳朵再次貼近窗子,想再偷聽一些消息,但接下來他們只是一杯一杯地喝著酒,談論的話題除了女人還是女人,用辭粗鄙不堪入耳。
在察覺到繼續聽下去只是浪費時間之際,她開始思索下一步的動作。
想她千里迢迢的冒雨跟到這兒,才得到這麼一點點東西,實在不怎麼甘心。
她用手摩蹭著下巴,突然,眼神射出一道光彩——不如她乾脆潛到屋內,或許能得到什麼線索也說不定!
此刻的她對自己的身手有著過度的自信,就算被發現,她也看準了屋內那三個醉鬼根本奈何不了她。
她貼牆來到屋後,俐落地開了扇窗翻進去。但,她怎麼也沒料到,會在跳入窗後的第一時間就被發現,而且還是在這麼狼狽的情況下。
就在她跳人的剎那,天空突然響起一聲雷吼,嚇得她心臟差點麻痺不打緊;更要命的是,她入內後的腳踩到的不是地,而是一個水桶。難以平衡、一陣亂抓之際,牆上掛的、桌上擺的鍋碗瓢盆,全都嘩啦嘩啦地落了下來,將她整個人埋進其中。
前廳那三個男人,雖然意識已有七分被酒精麻醉,但,身為混混的直覺還是讓他們立刻反應,在第一時間內奔到了廚房。
「你……」黑茂指著她,眼中有著不可置信。
「媽的,你這臭娘們竟敢混進來……」狗熊反應最快,立刻想拔出腰間的槍,但卻摸了個空,這才想到剛剛喝酒喝得太脹,槍已被他解了下來。他立刻氣極敗壞地丟下一句:「抓住她!」之後,趕緊返回前廳,找尋配槍。
此時,向織月當然是保命要緊。見阿六與黑茂朝她撲了過來,情急之下,她就地取材,抓起一個鐵瓢胡亂朝兩人揮了過去。
「唉喲!」
兩聲哀嚎讓向織月得到逃命的機會,她立刻掙扎著起身,顧不得摔疼的身子,跳出了窗外,沒入了大雨中。
身後的咒罵聲讓她知道,狗熊已追了上來。
她用盡生平的力氣沒命地跑著,根本不敢回頭,幾顆子彈幸運地擦過了她,她根本還來不及感謝上天的眷顧,又沒命地穿過樹林,穿過了幾戶人家……
等到她終於跑累了,不得不停下來時,她發現自己已跑進了車水馬龍的市區。
反射性的回過頭,確定那頭大狗熊已無法再追上她之際,她才放心地坐了下來。
路過的行人看著渾身淋濕又滿臉泥污的她,紛紛投以好奇的一眼。
好險!差點連小命都沒了……
此刻的她坐在地下道的階梯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一點也沒察覺到路人怪異的眼光。
略為休息之後,她的體力已慢慢恢復,雖然,長時間的奔跑讓她手腳發軟,但幸好,她還有足夠的行動能力,這點得感謝她平日勤於運動,讓她的體力保持在最巔峰的狀態,才能保住小命。
腦袋一恢復運轉,跟著出現的是一組電話號碼,歷劫歸來的她,此刻唯一想到的事,就是去見莫微塵,把自己得來的消息告訴他。
***
莫氏大樓頂樓
莫微塵正聚精會神地看著,集團最新投資的一份土地開發案公文。
這是他的習慣,所謂「今日事今日畢」,不論多晚,他一定會留在公司把當天的公文全部看完,才會下班回家。
手機鈴聲劃破了辦公室的寂靜,他移開了手中的公文接起電話。
「喂——」
他才講了個字,對方的聲音似乎迫不及待地壓過他。
「莫微塵嗎?是我,織月,你現在能不能出來一下,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聽到這清脆的聲音,難得一見的溫柔出現在他眼中。
「你現在在哪裡?」
「在XX路麥當勞前面。」
「好,你在那兒等我,我十分鐘後到。」
放下電話,他跟著闔起了公文,一點也不在意維持多年的習慣被打斷。
十分鐘後,他驅車來到麥當勞前。
他搖下車窗,注意著店前熙來攘往的人潮,卻未發現她的蹤影,正想下車之際,一張滿是土污的笑臉湊到了被搖下的車窗前。
「嗨,我在這兒!」
乍見灰頭土臉的她,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