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續以往,還是只有司小苗一個人對前景一片樂觀。
為了驗收自己辛勤努力的成果,也為九月初的比賽熱身,她爽快地答應了友校沈老師一場友誼賽的邀約。
賽前,老實說,她是自信滿滿、穩操勝券;但賽後,她一手辛苦訓練的球隊,竟然以三比零的比數大敗時,她覺得天地變色、人生無望。
怎麼會是這樣的結果?
她想破三顆腦袋仍想不通。
她不懂,近兩個月的辛苦訓練,以她的努力,加上球隊的資質,理應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才是,為什麼又會是這樣的結果?
友校沈老師的隊伍,實力水準都不及她們,為什麼她們能以如此懸殊的比數贏得比賽?
一連串的問題之後,是一連串的打擊,而這一連串的打擊,「幾乎』摧毀掉她堅定的自信心。
說「幾乎」,是因為她的腦中突然蹦出一個人影,這個人是她的救星、她的希望……
想到他,她立刻轉身,以最快的速度跑上七樓。此時此刻,也只有這個人可以給她答案,讓她重拾信心與希望!
然而,一入內,不遠處籃球架旁依偎的一對男女,卻讓她的心在剎那間冷卻下來。
不知怎的,那畫面令她退卻,她感到自己是個不速之客,闖入了一個不屬於她的小小空間。
陡然間,一種從未有過的孤寂感襲上心頭,她頹然地轉身,帶著一種自己也不明瞭的情緒回到五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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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夏雷打過,一場滂沱大雨跟著急洩而下。
大雨重擊屋頂的乒乓聲,終於「震」醒了處於失神狀態的司小苗。
從七樓下來之後,她就一貫維持著同樣的姿勢,盤腿坐在排球網下,怔怔地望著地板發著呆。
不起勁地抬眼瞄了瞄壁上的時鐘。已經六點半了嗎?怎麼那麼快?
她微動了動盤在地上的腿上陣酸麻的感覺立即襲來,連帶又勾起了心中那股莫名的失落。
一場球賽而已,幹嗎把自己弄得這麼要死不活的?
她暗罵了自己一聲,把自己異常沉重的心情,歸諸於輸了場球賽的結果。
無精打采地出了大樓,外面急驟的大雨讓她頓時一呆!
望著稀里嘩啦的大雷雨,她正猶豫著該冒雨衝回去、還是等雨小一點再走之際,身後一陣熟悉的笑語聲傳了過來。
一見他們,司小苗無光無熱的目光又變得更加黯淡。
下意識想避開他們,卻遲了,原本與倪紫絹談笑的江森一瞥見她,立刻阻去了她的去路。
「嗨!小矮人,怎麼樣?今天打得如何?」本來,他想到場觀賽,卻因紫絹的突然出現而打消。
然而,他的好心情卻讓司小苗一顆心黯然得更厲害。
「我……」她本想把輸球後的心情全盤托出,卻在瞥見倪紫絹那優雅的身影時,全吞回肚中,只有頹喪地搖搖頭。
她眼底的沮喪,無異已說明了一切。
江森一點也不意外地道:「輸球了?」他敲了下她的頭。「勝敗乃兵家常事,有什麼好沮喪的?」
「我才沒有沮喪咧!」她口是心非。
「沒有才怪!」
「我——」
「司老師,阿森說要帶我挑戰附近最有名的夜市小吃攤,你要不要也一起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倪紫絹這些話聽來像炫耀,又有點示威的味道。
江森沒聽出來,因為他眼裡盛滿期待。
今晚,紫絹就要回台北,為盡最後的地主之誼,他打算帶她到附近最有名的小吃攤吃個過癮。本來,他就打算把司小苗也拉去,現在碰到面剛好。
但,那樣的話聽在司小苗耳裡,心更難受得厲害!
她雖然少根筋,卻不癡呆,當然聽得出對方只是基於禮貌的立場才邀她,她當然不會笨到當個不識相的電燈泡。
因此,她勉強自己扯出一道笑對著江、倪兩人搖了搖頭,「你們去就好了,晚上我還有事,再見!」說完,轉身就想離開。
然而,一回頭,偌大的雨勢又讓她有些猶疑,她只好又回過頭尷尬地笑道:「好大的雨,對不對?」
她不太自然的表情,自然難逃江森法眼,他攔在她面前,正色地望著她。「小矮人,發生了什麼事?你的態度……有點奇怪!」
司小苗反射性地退了一步,心怦怦地跳著。
很奇怪,以前面對他,完全不曾有過如此異樣的感覺與情緒,這一次,他炯炯的目光卻讓她有種壓迫、窒息感,且鼓動著她的神經,血液不正常加速流動……
「我哪有啊!」雖故作輕鬆地回道,但他那雙照亮的眸子彷彿會懾人,讓她的頭一陣發會。
「直覺告訴江森,這小矮人絕對有問題。正想再逼問,紫絹卻「挽」住了他的手臂,柔聲道:「學長,我看這雨應該不會那麼快停,乾脆我把傘借給司老師好了,反正你車上還有……」
「不用了!」她想也不想便拒絕,並快速別開了刺痛的眼。「我的腳踏車就停在車棚,我衝過去一下下就到了!」
接著,迅速拉高了衣領,像個逃難的難民般,衝進了滂沱大雨中,速度快得江森根本來不及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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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晚上,江森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倪紫絹注意到了,卻故意拉著他,逛過一家又一家的商店。
終於,他忍不住心中的懸念開了口——
「紫絹,你要搭幾點的火車?」
「不知道,我沒有先買票,隨到隨搭。」
江森有些欲言又止,卻還是選擇沉默。
又看了場電影後,時間已接近凌晨。
緊挨著江森走在通往火車站的路上,倪紫絹突然態度迥異地說了一段話——
「學長,如果我現在才發現到尋覓了多年的感情就在身邊,會不會太遲?」
「什麼?」心不在焉的結果,讓感覺神經變得遲鈍。
望著他那雙困惑的眼,再說一次的勇氣已失。
「沒什麼!」她黯然地垂下眼。
江森也沒有再追問,因為,他的心早已被一個小小的人影佔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