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只有兩條腿的他才動了一下,老校醫便彷彿洞悉他意圖般,把他按了回去,「喂!你還不能起來,再躺個三十分鐘。」
「我……沒事……」開玩笑,一秒他都躺不住,何況是三十分鐘。
「不要講話。」老校醫沒理會他,轉頭對著三人道:「放心!把他交給我就行了,你們先離開,讓他好好休息一下。」
「張老師,那你好好休息喔!」離開前,司小苗仍不放心地再叮嚀一句。
出了保健室,司小苗滿腹的鳥氣,在見到那個始終未吭一聲的江森後,猛地又燒起。
她叉著腰,大步跨到江森面前,「你剛剛幹嗎吼我?你以為你是誰?我警告你……」
她質詢的話沒能說完,因為,李延芳把她拉到一邊,賠著笑臉對著江森道:「這位先生,很感謝你的見義勇為,不知道你貴姓?」
李延芳那副沒骨氣的模樣,當然令司小苗不滿,掙扎著想上前討公道。
但李延芳卻硬把她擠到身後,不讓她有開口的機會。
司小苗那副紅眼女番的模樣,江森當然看見了,雖然很不爽,但對著無辜的李延芳,氣也不能亂發,是以——
「我姓江,叫江森。」他只能悶悶地回道。
原只是基於禮貌才道出自己的名字,卻見對方的嘴巴誇張地開成了圓型。
「啊!你就是薛老師口中的那位『得意門生』,也就是被王老先生高薪挖角過來接管本校排球隊的江森?」一連串的話講完後,這才想到不該在司小苗面前講出這件事。
她反射性地摀住嘴巴,偷看著司小苗的反應。
果然遲了,「江森」的身份讓司小苗的雙眼像龍眼般迅速地睜大,俏嫩的臉頰由紅轉白,再由白轉綠……
一見到這樣的狀況,李延芳絕望地閉上眼睛,並在心裡頭暗叫了聲糟糕。
早先,接管球隊的消息已刺激她差點抓狂,現在,準備接管的候選人竟然是害她被記過的老仇人……
一場兇殺案似乎難以避免!
「小苗,這個——」她趕緊上前,想在司小苗亮出開山刀前當個和事老。
誰知,司小苗卻視若無睹般一把推開她,像中邪般、筆直來到江森面前——
「你……江森?那個締造台灣排球奇跡的傳奇人物江森?!」
對方明顯找碴的模樣僅讓江森冷哼一聲,同時升起了護衛的羽毛,準備應戰。
然,司小苗卻沒有任何開戰的動作,僅再向前一步,眼睛瞪更大地伸出顫抖的食指……
「你……真的……是……那個……江森?!」
「是又怎樣?」
司小苗像打擊太大,一下站不穩,連連退了三步。
見情況已箭在弦上,一旁的李延芳甚至在盤算著,要去哪裡搬救兵,才能在第一時間阻止悲劇的產生。
可是,他們顯然料錯了!
站穩腳步後的司小苗猛地衝過李延身旁,來到江森面前,神情激動地嚷著:「天……天……」
更接著,抽動的嘴角竟抖出一個陽光般的燦爛笑容,那是一種真正的興奮,毫無隱藏、讓人一看便相信的開懷笑容。
「太好了!」她手舞足蹈地拍著手。
由於她的舉動實在太出乎意料之外,江森瞬間愣在當地;李延芳也張大了嘴巴,兩人顯然都被司小苗的反應弄得一頭霧水。
司小苗做出了一件令人瞠目結舌的事——
只見她迅速收起了笑,用一種朝聖般的莊嚴面容,畢恭畢敬地來到江森的面前,用力地鞠了個大躬。
「前輩你好,我叫司小苗,我對前輩慕名已久,懇請前輩能收我為徒,教我如何帶出一支享譽國際的球隊。」
這樣的變化,讓江森是滿眼滿腦的愕然……
jj jj jj
「太極」事件之後,清晨的宣化中學校園多了個「我愛晨跑」的司小苗。
為求拜師成功,她投江森所好,雞鳴即起,加入了「我愛晨跑」的行列。
知道江森的身份之後,她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本來欲置之死地的江森,身價像雲霄飛車般十級跳,突然變成她心目中崇高的神祇,只差沒讓她膜拜下跪。
司小苗態度轉變當然是有原因的。
翻開台灣體壇史,從沒有一支球隊可以打進「世青賽」決賽,就連可以打進亞洲區甄選賽的球隊,就已是鳳毛麟角。
受限於體形等因素,世界排壇從來不是亞洲人的天下;黃色人種奮鬥了許多年,依然被摒除於世青決賽之外。
然而,這個江森卻打破這個魔咒,由他帶領的球隊初試啼聲,便攻上亞洲預賽之頂,更在不被所右人看好的情況下,一舉奪下冠軍,舉世嘩然。
他的豐功偉業還不止如此,被世界各國譏為僅是曇花一現的他,再次用事實讓外國佬跌破了眼鏡,接下來,一連三屆勇奪世界冠軍……
江森這個名字,從此被神化,更與「奇跡」二字連在一起。
他不僅締造了黃種人輝煌的紀錄,一雪慘敗一世紀之恥,更寫下世界紀錄,讓台灣排球隊揚名海內外。
創造了如此輝煌成績之後,更難能可貴的,是他這個「奇跡」始終選擇隱藏在光芒背後。
他不僅拒絕任何錦上添花的應酬,更厭惡媒體的炒作追逐,後來,竟上演失蹤記,只以新聞稿的方式交代了行蹤。
後來,聽說他躲到美國進修,但由於得不到任何證實,挖不出任何新聞的媒體最後也不了了之。
當然,他這種怪異的行徑,自然又被媒體繪聲繪影了好一陣子,無形中把他塑造成神話裡的英雄,蒙上一層厚厚的神秘面紗。
如今,天啊!原本遠如天邊一顆星的傳奇人物,竟然會出現在她眼前!
這對將「理想」視為職志的司小苗來說,當然成了一顆信心猛藥,一個助她完成理想的「威而剛」。
所以,哪還管什麼新仇舊恨,她全身上下所有的細胞,全被一種「偶像情結」塞滿,「骨氣」很沒格調地變成了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