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當日我們要離開擎天島的時候,陳管家曾經提起過。」何易笙緩緩地說。「當我知道這塊玉珮所代表的意義後,辭了又怕得罪南宮家,收了也怕斷送了女兒一生的幸福……」
「你認為我不能給你女兒幸福?」南宮天面色一變。
「我當時只覺得,南宮家家大業大,一人侯門深似海;我女兒呆頭呆腦的,只怕沒本事應付。更何況……」
「更何況什麼?」
「南宮家雖然富可敵國,卻未必買得來『幸福』二字。」
「是啊!萬貫家財,也未必買得到幸福。」南宮天澀然一笑。「你實在是個好父親,有你這樣了不起的父親,才會有豆豆這樣出色的女兒。」
「少爺過獎了,我只不過希望我女兒幸福而已。」何易笙爽朗一笑,意有所指地說:「但是幸福是一種感覺,既看不到也摸不著,所以會不會覺得幸福,也只有我女兒自己才知道了。」
南宮天瞭然地說:「伯父說的沒錯,我會親手將這塊玉珮送給豆豆……」
「你要送什麼給我啊?」何豆豆清脆開朗的聲音響起。
「咦?是你啊!你怎麼還沒睡?」南宮天開玩笑地摸了摸何豆豆的頭,展顏一笑。
「你不是也還沒睡?」何豆豆隨口回答,看著桌上殘局,好奇地問:「誰贏了啊?怎麼下棋下到這麼晚?」
「伯父棋藝高超,當然是伯父贏了。」南宮天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
「不會吧?你連我爸爸也輸?」何豆豆哈哈大笑,喘著氣說。「我老爸是『獨孤求勝』,求『一勝』而不可得,你居然還輸我老爸?真是有夠飯桶了。」
「你這丫頭,說話愈來愈沒規矩了。」何易笙敲了她一下腦袋,一本正經地說。「老爸以前下棋是讓你,怕你輸不起要賴,你倒把老爸給瞧扁了?真是不像話。」
「是是是,老爸說的都對。」何豆豆吐了吐舌頭,卻又不忘補上一句。「不過,你怎麼每次也都下輸張大嬸、林伯伯、陳叔叔……對了,你好像也沒贏過讀小學的那個『黑皮』嘛!」
「人有錯手,馬有失蹄,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何易笙又敲了她一下腦袋,板著臉說。「三更半夜不睡覺,跑出來做什麼?」
何豆豆瞥了南宮天一眼,有些不自然地說:「我、我找爸爸聊天啊!人家好久沒跟你聊天了。」
「聊了一下午了還聊?老爸累了,可沒精神陪你熬夜。」何易笙打了個呵欠,意有所指地說:「不過南宮先生似乎還不想睡,或許他願意陪你聊天,老爸我可要去夢周公了。」
南宮天見何易笙已經踱步回屋裡去,似笑非笑地說:「你要是還不想睡,不如我們就一塊散散步、聊聊天吧!」
「隨、隨便啦!」何豆豆臉上忽然一紅,自顧自地走向前方的花間小徑。
南宮天自然地牽起她的手,並肩而行。「坐了一天的車,累不累?」
「不累,我已經習慣了。」何豆豆的手給南宮天握著,心裡有些害羞、有些緊張,卻又有些開心。「倒是君君和星星,」沾到枕頭就呼呼大睡,怎麼叫都叫不起來,人家本來打算今天晚上就去鬼屋的說。」
「你是『怪盜少女』做上癮啦?老愛三更半夜『趴趴走』。」南宮天笑了笑,仰望天際,出神地說:「不過,這裡的夜色還真美,我在台灣這麼久,從來沒看過這麼深邃的夜空、燦爛的星光……」
「這裡還不算漂亮呢!對了,我帶你去一個到處都有星星的地方。」何豆豆靈機一動,拉著他沿著小徑跑了起來。
「小心點,天黑,別絆倒了。」
「這地方我從小走到大,怎麼會跌倒?」她回眸一笑,一個不小心,差點跌進向日葵花叢裡。
南宮天忙扶住她,取笑說:「還敢吹牛?我們只是散步聊天,用不著這麼慌慌張張的。」
「好嘛!人家也是想讓你早點看到啊!」何豆豆放慢腳步,吸著嘴說。「奇怪了,明明是從小走慣的地方,怎麼會跌倒……」
「就像伯父所說的,人有錯手,馬有失蹄嘛!」花徑狹小,南宮天怕她又摔跤了,伸手將她攬在自己身邊。「你是要帶我去哪兒啊?神秘兮兮的。要是太晚回去,說不定伯父會罵人呢!」
「不會啦!爸爸知道我帶你去什麼地方的。」穿過花徑,何豆豆拉著他越過田間小路,走進一片樹林;不久,隱隱可以聽到水聲淙淙,而且在深夜中聽來,別有一種寧靜幽遠之感。
「前面是不是有小溪?」他停下腳步,閉上眼睛,靜靜聽著這天籟之聲。
「聰明,很好聽吧?」何豆豆滿臉笑意,也跟著閉上了眼睛。「我爸爸常說,音樂廳裡的名家大師演奏,再怎麼出神入化,也比不上大自然的音符悅耳動聽呢!」
兩人聆聽許久,何豆豆忽然叫了起來。「光站在這裡發呆,差點忘了要帶你去看星星!」
南宮天睜開眼睛,好奇地問:「喔?你說的星星究竟是什麼啊?」
「你跟我來就知道了嘛!」何豆豆走到林子盡頭,指著前方,笑咪咪地說:「你看!漂不漂亮?」
南宮天抬頭一看,登時被眼前美景震住了。
前方小溪潺湲,旁有垂柳依依,溪面上,草叢中,一閃一閃儘是流動不定的螢光--
「天上星光、水面螢光,上下閃爍輝映,真是令人如同置身夢中。」南宮天讚歎不已,喃喃地說。「聽說台灣從前一到了夏天,溪面河邊或者草叢中,到處都可以看得到螢火蟲閃閃發光。不過我來台灣之後,倒是從來都沒見過,沒想到……」
「沒想到還能看到這麼漂亮的『螢火蟲之歌』?」何豆豆一笑,走到溪邊,倚著垂柳坐下,愣楞地看著到處飛舞的螢火蟲,輕聲說:「這個地方只有少數人知道,所以螢火蟲還能在夜晚自由自在地跳舞發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