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婕跟在他後面,望著他願長的背影,是那麼的傲然挺拔,目光流連之餘,也才明白,她連他的背影,都如此的癡戀;如果,他非但不是她命定中的那個人,他接近她是真有目的的,那麼,她將情何以堪……
「皓天。」她追上一步,站在他身旁。
「嗯?」他偏頭看著她。
「給我你公司的電話好不好?」她想確定他是不是真的有工作,為何大白天人會在家裡睡覺?
「呃……公司電話比較不好找,轉來轉去的,我的手機號碼給你,找我比較方便。」
他果然拿不出來,他是騙她的,他根本就沒有在上班!裴婕望著他,深深的。
谷皓天看她悶不吭聲,以為她擔心電話費的問題。
「你放心好了,現在打手機很便宜的,要不然電話費我付嘛,瞧你,一點點小錢也這麼在乎。」他取笑她。
裴婕沒有回應他,當然也無需解釋,轉頭悶悶地向前走。這條巷子很長,但她還是嫌不夠,若是什麼都不用去管、去在乎,兩人就這麼無止境地走下去,她想那該有多好啊!
「裴婕,你怎麼啦?」她的不對勁很明顯。
「沒事。」她搖頭。「你是做什麼工作的?」本來她是不想過問,因自認沒必要,但現在情況不同了。
「呃……電腦工程師啊。」這是他早就想定的答案。
「喔,那很不錯啊,聽起來就很了不起。」她想這可能是胡謅的,兩個碩士學位應該也是亦然。
「那你呢?你在百貨公司是站專櫃的嗎?」其實他早已暗地要初子祺打聽清禁了,有此一問,只是要轉移在他身上的話題。
「以前是,最近才調到服務台。」
「你一天工作十幾個鐘頭,很辛苦喔!」看著她為了生活付出的辛勞,他就自覺汗顏,以前,他都沒機會領會的。
「還好,只要保持耐心,就不會覺得苦了。對了,你說要給我手機號碼的,現在給我吧,我怕到時候又忘了。」
「現在給?你有紙筆嗎?」他看一眼她的包包。
「沒有,你直接告訴我,我會記得的。」
「你背得起來?有十個號碼耶。」難不成這天真的女孩,以為手機號碼和查號台一樣,只有三碼?
「我知道。你儘管說就是了。」
谷皓天在半信半疑之下,還是說了。
裴婕暗暗顯得有點失望,他的電話號碼和她沒有任何關聯,一丁點兒都沒有!
「你很會背電話號碼?」
「嗯,不只是電話號碼,只要是有關數字的,都很容易存進我的腦子。像是郵政劃播帳號,我只要劃播兩次以上,在不刻意去強記的情況下,我就會記得。」
「那你還滿厲害的,這麼說,像銀行發給你的金融卡,你也不會特地改你比較好記的密碼嘍?反正你那麼會記數字,是不是?」他只是覺得有趣,隨口問起。哪像他啊,都記不住,要去提款領錢的話,還得問初子祺呢。
「是呀。」她的心涼涼的。他為什麼要提起這個?
「那我就很好奇了,你房間裡有一個保險櫃,看樣子是要輸入四位數字的密碼才能打得開,你會設定哪四碼呢?該不會是千禧年二OOO吧?這又顯得太簡單了,是不?」他隨口說說,話落,莞爾一笑。
不過說真的,他一直對於那個保險櫃很好奇,像她那麼窮的一個人,會有什麼貴重的東西鎖在裡頭呢?這個保險櫃存在於這個家裡,是那麼的不搭軋啊!一如車子之於她。
裴婕停下腳步,楞楞地看著他。此時,也回到了他們公寓的樓下。
他終於開始試探她了,他的狐狸尾巴露出來了,他為什麼要被欣欣說中呢!為什麼……
那個保險櫃,是她十九歲生日時,父親送給她的生日禮物;那時她很懵懂,不明白父親為什麼要送她這個?只猜想這是有錢人必備的。等父親去世後,她才隱約發現這是父親為她提早準備的,他已自知時日無多了,送她一個保險櫃,好保存他留給她的遺產。
現在,保險櫃裡有她全部的家當,存折、耳環,及母親的照片、死亡證明書,和一些重要的遺物。
如果,這個保險櫃不存在,他的出現又沒有附帶任何的但書,她想,她會比較快樂吧……
「裴婕,怎麼了?你臉色好難看喔,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嗎?」
她今天真是太奇怪了,之前她面對他,總是很緊張、很羞澀的樣子;今天,不但大刺刺地盯著他,還帶著深究的意味,難不成……他露出馬腳,被她看穿了?
不可能,要是這樣,她早就叫他滾啦!
「沒有。」她漫應一聲,轉身就想上樓去。現階段,她還沒有整理好自己的情緒,等她整理好了,她才會知道用什麼心情面對他,才是最適當的。
不料,他拉住了她的手臂。她不解,回頭看他。
「我肚子好餓喔,你陪我去前面的夜市吃東西好不好?」
她一怔。「你晚上……沒有吃?」
他點點頭,很委屈的模樣。
「我不是六點半打電話回來說,要你自己去吃飯的嗎?」他還真像三歲小孩子,沒她就不行了。
「是沒錯,可是……一個人吃飯真的是很無聊耶!我就想等等看你啦,十點前你回來,就找你陪我吃晚餐;要是十點後你才回來,我們就當吃消夜。」
裴婕再度一怔,他的話像是要消化過後才能懂。
「你的意思是說……你就是要等我回來陪你吃東西,不管多晚?」
「賓果,答對了!」
天知道,他六點多回到家裡,見到一室的黑,滿心也就跟著黯沉了下來;他也才知道,已不知從何時開始,他會眷戀這一個星期唯一的一餐了。
吃不到他期待的這一餐,他沮喪地沒心情下樓覓食,任其餓著,他這是在跟誰嘔氣嗎?他自己也想不明白,為何他的心會失落得如此嚴重?一個星期的期待,他等的究竟是什麼?當真只是一餐飯?他滿心的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