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就是這個因素,使她在被父親叫出來時,原本還算落落大方的態度忽然就拘謹了起來,也不敢再直視姚夏磊了。
不就是這樣的嗎?女孩子家在面對異性時常會這樣。
只是梁心帆沒想到自己也是這個樣子。
不開口,再不是為了害羞;而是不知如何說起那一瞬間盈滿少女心房的秘密心事。
「心帆,怎麼不說話?」姚夏磊觀察著她的眉眼之間,想捕捉一絲半縷的訊息,他第一次這麼靠近一個女孩子。
夏日午後的風從長巷裡幽幽吹來,使得兩顆年輕的心輕輕浮動著。他問,她沒答,他等待。
兩人並肩走在巷裡,一直到了巷口,梁心帆忽然停住了腳步。
「我就送到這裡。」她輕聲地道。
姚夏磊頓了頓,不由得低歎。「從來美夢最易醒哪!」
「什麼?」梁心帆沒聽清楚,還以為他在對她說話。
姚夏磊淡淡一笑。「沒……沒事。」
「那……那我走了,再見。」梁心帆微微勾起唇角當作笑容,轉過身於便要離開。
「欽!心帆!」姚夏磊喊住她。
「呢?」梁心帆回過頭,只見姚夏磊臉上仍是帶著笑,用手指了指她手上的藥包。
「我的藥……」
梁心帆低頭一看,這才會意過來,少不得又是雙頰飛霞。「對、對不起,我竟都給忘了。」
「不打緊的。」姚夏磊伸手接過地遞來的藥包。「心帆,咱們……算是朋友嗎?」
梁心帆聞言,不由得抬起頭來,圓圓眼兒裡透亮透亮的,清純而略帶幾許小女兒的嬌態,她看著姚夏磊友善的眼神,說道:「方、方纔你在裡頭,不是都聽見我爹是怎麼說的了……」
「得到伯父允准是必須的。得到你的認可也是必須的。」姚夏磊道。「你願意交我姚夏嘉這個朋友嗎?」
梁心帆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過了半晌,才輕輕地點了點頭。
姚夏磊不由得心中大喜。「太好了!」他已努力地控制住自己歡騰的情緒,只是仍忍不住脫口說出「太好了」三個字。
「跟我交朋友,那麼使你高興嗎?」梁心帆望著他,有點不解。
「當然。」姚夏磊想都不想。
見他說得如此斬釘截鐵,梁心帆似可從他的話中感受到一種堅定的心志,不知怎地,因而感到十分的安心,一直以來緊張不己的情緒也緩和了不少,她終於露出了寬鬆的笑容,不再像方纔那樣緊繃繃的了。
見她但笑不語,姚夏磊也露出了笑意。「我以後可以常來找你嗎?」
這已經算是非常清楚而明白的邀約了。梁心帆聽了之後仍是沒有說話,但卻點了點頭。
「真的?」姚夏磊顯然樂得有些發起傻來,竟還不放心。
「嗯。」梁心帆被他的快樂感染得止不住微笑,卻又怕引人注目,於是向左右看了看。「好了,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姚夏磊想都不想的說道。
「可、可是我是出來送你的。」梁心帆一愣。
「這……」姚夏磊頓了頓,隨即又笑了起來。「呵呵呵,瞧瞧我這記性,真是……」
「姚先生,你也快些回家吧!令姊不是在等安胎的方子麼?」梁心帆提醒他。
「你以後別叫我挑先生,我們不是朋友嗎?我的朋友都喊我夏磊。」姚夏磊忙糾正她。
梁心帆聞言,羞赧的笑了笑。「那好,我以後就不喊你姚先生,你快些回去唄!」
「我目送你。」姚夏磊顯然不想太快與地道別。
「這……」
「去吧!」姚夏磊對她擺了擺手。
「那麼,再見。」
「再見。」
梁心帆望著他溫和的笑容,不自覺地舉起腳步、回身離去,實在是一件極困難的事情。
就這樣,她轉身,雙手握在前,微微垂首地邁開了腳步,一步一步,慢慢的從那道友善而熱情的視線理步開。
心頭坪坪跳的聲響,幾乎要成為她耳中唯一的聲音。
梁心帆才走到家門前,便見著煙兒一臉詭秘地站在門前等她,手中還捉著帕子捂著嘴,笑嘻嘻地。
「做什麼?淨笑!」梁心帆白了她一眼。
煙兒彷彿就在等地開口問這一句。
「等小姐你啊!」
「等就等啊,瞧,這會兒不是讓你給等回來了?」梁心帆邊說邊走進大廳裡。
煙兒瞧她的表情帶著微嗔,卻沒有生氣的樣子,便湊前問道:「小姐,你好像很高興?」
「高興?」梁心帆可不覺得。「你倒是說說,你從哪一個地方看出來的?」
「煙兒用『感覺』的。」
「得了吧你!」梁心帆笑了出來,走到茶几旁倒水喝。「感覺的出來,你要這麼神就到廟口擺算命攤兒去。」
煙兒也笑。「煙兒哪是神呢?我們做下人的就要會看主子臉色、會猜主子心事嘛!」
「你這丫頭,別學那些老媽子,淨說些有的沒的。」梁心帆伸手點了下小煙兒的額頭。「我累了,想到裡頭歇息。」
煙兒見狀,便急急忙忙跟上前去。「小姐,你是不是喜歡那姚少爺啊?」她仍不死心的追問著。
梁心帆一頓,腳下卻沒停步。「誰跟你說我喜歡姚少爺來著?!」
「我『感覺』的嘛!」
「又『感覺』呢!」梁心帆嗔道。「那我說你喜歡小五,你怎麼說?」
這會兒換煙兒一愣。
「什、什麼嘛!?誰喜歡那個臭小子?」
「我『感覺』的啊!」
煙兒聞言,真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嘴裡低低嘟噥了一句。「小姐真討厭,將我的軍……」
「你啊,若是淨嚼舌根的話,我不只將你的軍,還抽你的車。吃你的炮……」
「好嘛好嘛,大不了以後不問就是了。」煙兒嘟著嘴。「只是這樣都不行,小姐最討厭了。」
梁心帆回頭看了猶兀自哺哺自語的煙兒一眼,不禁頗覺好笑,一回頭,看向前方,院裡的微風正輕拂而來,好不涼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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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梁代昌准許了姚夏磊出入梁家之後,姚夏磊登門拜訪的次數就開始變得頻緊了,梁心帆對此表面上雖是一若往常;不過親近她者如煙兒、瞭解她者如父親,都可以很明顯地感受到她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