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現在終究不是以前了。」梁心帆說。「固然爹跟娘的婚姻生活十分美滿,可是,那畢竟不能保證我的婚姻假使如法泡製的話,也會很幸福的啊!」
「這點娘同意,所以你爹才讓你先跟夏磊從朋友做起嘛!」梁夫人真是搞不懂女兒的想法。
「可是……我還是覺得這樣太快了。」
「帆兒,你真是不懂父母的苦心。」梁夫人道。「你一個女孩子家,尚未成親就成天跟著男人在外頭,這不是一件好事啊!」
「娘,時代不同了。」梁心帆握著母親的手。「男男女女都可以上學、工作,拋頭露面再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說了或許你還會嚇一跳,我的女同學裡面,還有做記者的呢!」
「可你畢竟不是她們。」
「我希望我能。」梁心帆的語氣不無嚮往。
「你要替你爹爹想一想。」梁夫人說。「他娶了我之後,從來就沒再娶填房的心思,這點讓我很感激,也很愧疚,男人嘛,哪個不是三妻四妾,但你爹爹卻……」
「娘……」梁心帆有些不以為然。「那本來就是應該的啊!」
「我知道你的觀念跟我們這一代不同,只是做娘的總有做娘的想法,我平生沒有什麼心願,唯一的,也不過就是你能嫁個好人家而已,有個轟轟烈烈的人生固然精彩,可是平平淡淡,才是真長久啊!」
梁心帆聞言,不禁沉默了。
她何嘗不知道母親的苦心?對姚夏磊,她也的的確確有著超乎朋友的感情,只是啊只是,要她一下子走人婚姻,她委實仍有不甘。
結婚生子,難道就真的是女人唯一的出路嗎?
與母親長談之後,梁心帆回到大廳裡,只見梁代昌單獨坐在椅子上,一臉凝重。
「爹。」
梁代昌轉過頭來。「你娘睡了?」
「嗯。」梁心帆點點頭。
「來,你來坐下成也有話跟你說。」
「爹也有話?」梁心帆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今天是怎麼了,兩老都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
「你坐下、坐下。」梁代昌朝女兒招著手,不得已,梁心帆只得在他下座人坐。
「爹是為了娘的事嗎?」
「你的事還不就是你娘的事?」梁代昌道。「剛才你在她那應該也都聽見了,她一直在追問你跟姚夏磊的事情。」
「是啊……不過我也跟娘說過了,我不想……」
「你不用想。」梁代昌搖頭。「我已經決定了,既然你娘這麼擔心你的婚事,你乾脆就快點成親算了,反正現成的姑爺人選就擺在那兒,你嫁到姚家我也放心,就這麼著了吧,看能不能順便沖沖喜,一事兩便,正好。」
「爹?!」梁心帆吃驚的站了起來。「您不能這樣!」
「不能怎樣?丫頭,到底你是我爹,還是我是你爹?不能這樣、不能那樣,還由得了你任性胡為嗎?」
「爹,您這樣太不講理了。」梁心帆扭過身子埋怨道。
「噢,不然行啊!不要姚夏磊也成,你告訴我,你喜歡哪個對象,帶回來讓我瞧瞧!」
「爹!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不然是哪個意思?你要是對姚夏磊沒意思,趁早別和他一起鬼混,要有意思,就於脆嫁過去,也省了朝夕思思幕幕的麻煩,這樣不是很好嗎?」
「哪裡好?」梁心帆真是有理說不清。「難道我連交朋友的自由都沒有嗎?」
「這跟你交朋友哪有什麼干係?」梁代昌摸著下巴道。「咱們是在談你的婚事!」
「喜歡是分成很多種的!」
「難道你不喜歡姚夏磊?」
梁心帆一愣。「我……」
梁代昌站起身,雙手背在身後,一步步走到女兒面前!神情鄭重。「你娘身體一向不好,沒法兒時時刻刻教導你,但你以為這樣你就能為所欲為了嗎?嗯?」
「爹,我很自愛的。」
「你要是成天往外跑,跟一些來路不明的朋友廝混,自愛也成了不自愛,任你心中光風霽月,也難敵蜚短流長,爹不是逼你,爹是為你好。」
話已至此,此刻,心帆更不敢說出夏磊想要來提親的事情了,只怕她要是一說出口,那事情也就不會再有任何轉園的餘地了。
「爹,讓我……讓我考慮看看好不好。」最後的最後,她只能這麼說。
梁代昌其實心中也是十分寶貝女兒的,見她如此,心中也有不忍,無可奈何之餘,也只得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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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家後門童衣雲不知為了什麼,站在姚家平時下人出人的後門口前,左右小心地張望著,似乎是在避免讓熟悉的人看到自己。
不一會兒,那深棕色的小木門竟咿呀一聲的慢慢打開了,裡頭探出一個長工的頭。
「童小姐。」他走了出來,附在童衣雲耳邊說了幾句話。
童衣雲越聽,美麗的臉上表情竟越是難看,直到那長工說完,她就陷入了一陣長長的沉默。
那長工作在一旁注意著她的反應,心中卻暗暗著急,好半晌,這才提起勇氣說話。
「童小姐,我裡頭還有活兒……」
童衣雲回過神來,隨即由懷裡拿出一個小紙包往那長工懷裡揣去。「拿去,這是給你的。」
「這怎麼好意思。」那長工嘴上雖然推辭,卻是一臉喜孜孜的模樣。
「憑那點工資,想有什麼額外的用度恐怕也很困難吧?這算是我給孩子買糖吃的,你就收下吧。」童衣雲為使他拿的安心,故意補上一句,又道:「日後我還有一些事想麻煩你,希望你多多幫忙才是。」
那長工自然是點頭如搗蒜。「那當然當然,童小姐這麼體恤咱們做下人的,咱們自當對童小姐盡一份心力一』童衣雲滿意地笑了笑。「那好,你忙去吧,我也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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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怎麼回事?咱們的貨被扣住了?」姚夏磊坐在洋行的辦公室裡,皺著眉對著電話那端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