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聽說你有事找我?」
「你先坐吧!」夏磊道,這時後頭的姚師甫也攙著姚夫人出來了。
「爹,娘。」姚夏磊將心帆帶到他們面前。「這就是心帆,心帆,這是我爹、我娘。」
「伯父、伯母,您們好。」心帆急忙問安。
「好好好。」姚師甫連忙點頭,姚夫人更是走上前去,將心帆的手攢在自個兒懷中。
「自從上次在娘娘廟裡見過之後,就沒能有個機會把你看清楚,今天你終於來了,我看看我看看……果然是個可人兒!莫怪我們家夏磊對你喜歡得緊了!」
「娘娘廟?」心帆卻有些不解,顯然並不清楚當天相親時發生的事情,不禁疑惑地看了夏磊一眼,夏磊報以一個溫柔的眼神。
姚夫人卻是呵呵一笑。「心帆,你不介意我這樣叫你吧?叫梁姑娘顯得生分,心帆姑娘又拗口。」
「伯母叫我心帆就好了。」心帆忙點頭說道。姚夫人身上的氣息,跟夏磊真像啊,淡淡的、溫溫和和的,就跟柔暖的微風一樣,叫人感到平和舒暢,她已經開始喜歡起夏磊的母親來了。
「好,好。來,你坐。」
「春鳳姐跟秋尋姐呢?」冬煦一坐下就不停地張望著。「不是說要開家庭會議?怎麼沒見她們兩人蹤影?」
「咳咳咳……」姚師甫咬了兩聲。「你說的沒錯,理論上是該叫她們來,只是你兩個姐姐早就已經出閣,所以不叫她們來了,也省得她們知道家裡的情況,幫不上忙也就罷了,還落得自苦。」
冬煦聽出苗頭不對,便道:「怎麼了?說的這麼嚴重?難道是上次的事情還沒解決嗎?」
「唉,本來沒想到會鬧得這麼大,也就沒打算讓你插手,這幾天漸漸有人來討錢了,不過就是船期延誤,多拖個幾天是幾天,不料時日一久,原本幾個老客戶也都觀望的不耐煩了,要是咱們再不能如期交貨,只怕保不住這間房子。」姚師甫搖搖頭,歎道。
梁心帆聽得臉上一片青白。她想起重衣雲手上那張薄薄的支票,明明是隨口一吹就會飄起來的重量,為什麼此刻卻沉甸甸的壓在她的心頭,彷彿千斤、萬斤的重擔?!
「我正是為了這件事情帶心帆來的。」姚夏磊說道。「她也即將成為我們家的一份子,我認為她有必要知道姚家目前的情況。」
姚夫人聞言,不禁憂心地蹙起眉頭。「心帆,真是對你不住,把你也給扯了進來……」
「心帆沒有關係的。」梁心帆搖搖頭。「要是能夠替夏磊分憂,我也願盡一份心「。」
姚師甫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忽爾咳了兩聲,走到夏磊身邊。
「衣雲前幾日來過。」
姚夏磊一震。
不只是他,連心帆都是一楞。
「我相信衣雲一定已經去洋行找過你了,至於你的答案是什麼,也已經很清楚了……」姚師甫轉了個身,面對著梁心帆,說道:「梁姑娘,我姚家雖不是侯門深似海,也非小門小戶,但今日一跌,日後想東山再起,還需要許多時間、人力與精力,夏磊選擇你,而非衣雲,足見他並未讓眼前利益迷惑了心智,我心甚慰,但你若與夏磊在一起,只怕將來好日子少而苦日子多,即便如此,你仍然願意嫁給他,做我姚家的媳婦嗎?」
心帆心口怦怦直跳,萬萬想不到姚師甫竟這麼快就切人了主題。
夏磊見狀,輕輕地緊握了下她的手,心帆回過神來,臉上暈著淡淡的紅,輕輕點了個頭。
「那可真是再好不過了。」姚夫人道。
「我與夏磊有過約定,是福是禍,我們都要在一起。」
姚夫人聞言,欣慰的點了點頭。「好孩子、好孩子,你真明事理。只怕委屈了你啊!以後若拿了這間房子去抵、去押,咱們就得搬到更小的房子裡去,什麼丫頭長工的,更是沒辦法請了,你的父親好歹也是堂堂的名大夫,要他的寶貝女兒嫁來姚家吃苦,我和你姚伯父也實在不忍心吶!」
「心帆不怕吃苦的。」梁心帆微微笑著。「心帆在家,每天都喝著黃連熬的保肝茶,已經習慣啦!」
冬煦大樂,呵呵笑個不停。「哥,這未來的嫂子真好玩兒!我喜歡我喜歡,快快把她娶回來!」
心帆聽言,臉上更紅了,這回便低下了頭去。夏磊見她羞赧的模樣,心中有些憐惜,一時喜樂無限,不知怎地,這原本討論的是件天大的禍事,卻在這奇妙的和諧氣氛之下,變得雲淡風清了。這或許就是心帆的魔力吧!有她在,就總是有辦法改變這一切。
不由得再度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心帆感覺到後,抬起頭來對他一笑。
「那……我們就開始籌辦親事吧!」
冬煦第一個鼓掌!「贊成贊成,苦中作樂,這才是第一等快活!」
「得先選個日子才成。」姚夫人說。
「呢,還是先去提親最要緊!」姚師甫道。
「找房子的事就讓我來負責吧!」冬煦說。「我在大學有一些朋友,他們人脈廣,一定能幫咱們找到便宜又適當的住處,哥呢,就專心忙洋行的事務就成了。」
心帆有些發怔的看著面前的幾個人,真有種置身於夢中的感覺!眼前的人即將成為她的家人,在這個非常時期,他們竟還可以談笑自若,完全不以將來很有可能更糟的境遇為忤,反而待她如此的友善,這叫她如何能不感動呢?驀地,她的眼眶有些濕潤了。
*******************吉日、吉時。
大紅花轎抬呀抬、晃呀晃,敲鑼的打鼓的嗚啦嗚啦地奏著,從城裡的這一頭,喜氣洋洋抬往城裡另一頭,許多人圍在道路的兩旁,為了這樁婚事而在私底下議論紛紛。
「聽說今兒個娶親的,是姚家的大少爺哪!」一個人望著那隆重的儀隊發出了歎息。
「大少爺?他娶的是哪家姑娘?」
「哎,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他娶的就是濟民堂梁大夫的獨生女梁家小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