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無可奈何的笑了笑。「我等你。」她緩緩地道,語氣中透著堅定。
孤自裳投給她一個眼神,然後深深地吸了口氣,便潛入水這之中,他的人才一沒人水面,芳菲便隨即趴在水邊伸長了頸子,無限擔憂地探看著,但等了許久,都不見孤自裳身影,芳菲不由得越是焦急,但就算再怎麼心焦,也無計可施,無意間視線往後一瞟,看見石室的入口,她便像想起了什麼似地,忽地站起身子便走進石室內,到孤行雲墓前跪下。
「孤大俠……不,我該稱呼你為大伯了……大伯,自裳與您親如兄弟,您自是不忍見他葬身於此,所以才在冥冥之中指引我們,對不?希望您保佑自裳,讓他平安回來,找到出口……芳菲先在這兒給您磕頭了。」恭恭敬敬拜了三拜,又合十默禱,彷彿冥冥之中真有天意,芳菲話才剛說完,石室外頭就傳來水聲。
「芳菲?你在哪?」
那是孤自裳的聲音!芳菲心頭一喜,忙不迭地提著裙擺便奔了出去,只見孤自裳一身水淋漓,臉上卻帶著十分振奮的神色。
「有路可走。」他說,他方才沿著水這游去,先前本是黑暗,然後漸漸地有了光線,最後寬闊了起來,等到頭伸出水面,竟發現自個兒就在花園的假山埋頭,假山裡頭蓄著水池,外頭罩以水幕瀑布,任誰也想不到這處居然與洞口相交。
芳菲倒不是很在意的聽著他的推斷,只是不停地拿著自己的衣袖替他擦拭著,舉措間淨是細心與愛憐。「你身子都濕了,萬一染了風寒,那可怎麼辦?」
「別管我了。」孤自裳真不知道是該好氣或是好笑,他找到出口竟還遠遠比不上他渾身濕透這檔事?芳菲對他的愛竟摯誠純然到如許地步,教他反而覺得有些傻氣了。
孤自裳將芳菲的手攢人自個兒掌中。「好了,我沒事。」
芳菲這才將注意力移開,與他對視。「那我們可以出去了?」
「是的,而且……」
「而且什麼?」他怎麼說到一半就停了?芳菲不禁疑惑。
孤自裳頓了一頓。「正好趕得上。」
芳菲領略過來,不由澀然。「這一刻,我又寧可留在這裡了……」
孤自裳明白她的擔憂,瞭然地笑了笑。「芳菲,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對我來說,它很重要,我肩上的擔子是蒼松派的未來,是師兄含冤莫辯的死亡,還有師父對我殷切的期望……雖然在這幾天內我也曾不只一次的想,今生今世若能有你,我情願撒手不再去管這些事情……但是真正要做到,卻是十分困難的……」
「我曉得。」芳菲點點頭,她自然是曉得的,於是她伸出手緊抱住孤自裳。
「芳菲,芳菲,你的身子會濕掉的。」
「我不管。」芳菲說道。「待會兒進入了水道,結果也是一樣的,我只有趁現在……」
「唔?」
芳菲感受著他溫暖的身軀,然後,閉上眼睛,好將他刻畫得更深、更深。
「趁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而你的全部都還屬於我的時候。」她緩緩地道,語音之中儘是對運命未卜的蒼涼。
孤自裳歎了口氣,擁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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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閣山蒼松派又一次聚滿了各路行來的江湖人士,皆是為了見證繼位大典而來。
商離離細問負責接待的弟子之後,確定並沒有聞達大師。
孤星河十分擔心這次是否能夠順利的成功,然而商離離卻彷彿胸有成竹。
「你放心吧,聞達大師沒來,我有把握。」他們在進入大廳前,商離離原本不苟言笑的表情,忽地變得放鬆。
「把握?」
商離離甜甜一笑。「我們的好日子就快來了,走、罷!咱們上大廳去。」
孤星河看著商離離的神情,總覺不安,然而卻又不能阻止她,事情已經騎虎難下了,不是嗎?就他的命運而言,到底什麼才是福,什麼才是禍呢?他也只能豁出去了,畢竟,他已經不能沒有商離離了啊!
深吸了好幾口氣,孤星河再次調整了自己有些紊亂的心緒,然後,大步向前,走向商離離安排好的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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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之上,眾人紛紛揣測著蒼松派如何處理派內的爭鬥,畢竟是江湖上舉足輕重的地位,任誰繼位,都能引起不同的說法,然而,也有更多人是為了再一睹商離離的丰采而來,又或者是為了孤自裳的突然出現,抑或是比之商離離絲毫不遜色的芳菲,這麼多引人好奇的因素串聯在一起,也莫怪今兒個霞閣山比上回的大典還要更加熱鬧、更加多人了。
商離離則看準了日正當中、人心浮動的當兒,表情嚴肅地站上了她今天所要表演的「舞台」。只見她身著一身素白喪服,黑髮也不盤了,直直地披放了下來,接著由一名婢女捧出了一個神主牌位,眾人看見,不禁嘩然。
:「這是怎麼回事?」彷彿這時才有人注意到大廳之上懸吊的白綾黃麻。
「不是讓咱們來參加繼位大典的嗎?怎麼反倒變成喪事了?」
大夥兒一陣議論,驚訝的程度絲毫不比上次孤自裳突然出現時來得少。
「這蒼松派莫非真要不行了?淨在繼位大典上搞出一些古怪的名堂來……看來咱們真得好好合計合計……」人群之中也有完全不顧自己身在何處,竟漫不經心他說出這種話,然而商離離卻仍是高居堂上。閉口不言。
這時孤星河按照著她的安排,也由後頭走了出來,他亦身著素服。
「各位前輩、朋友,小女子在此拜謝眾位不辭千里,再度遠道而來……」話語未畢,商離離盈盈一拜,彎下腰去便向前方所有人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