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間,孤自裳鬆了手勁。芳菲立時嗆咳地奮力吸氣,她狼狽地蟋縮在孤自裳身下顫抖不已,然而孤自裳卻仍不放過她,他強制地將她雙手又壓回她頭上,想也不想便垂首吻上那緊閉的芳唇。
芳菲全身倏地僵硬。
一陣寒意猛地竄流過全身,她只覺寒冷……
他的吻,好冷!
孤自裳絲毫沒有感覺到芳菲的異狀,他只是瘋了,不停地企圖以最下流的手段想引起她的厭惡感。他恨!他恨商離離,商離離是女人,一個可愛又可恨的女人,而芳菲呢?她也是女人,她也可愛,她也美麗,但,有誰知道她是不是也同等可恨呢?!孤自裳狂亂地想著,無法控制自已地指控著芳菲,他施懲於芳菲身上,然而芳菲感受到的卻全然不是那樣的,她接收到的是他的無助、他的絕望,他那愛之深人、恨難根除的滿腔悲憤!
不自覺緊閉上了眼,淚水卻仍不停地自眼角溢出,滑落至她頰旁。
「不……不要……」她微弱地抽噎著,語音哀戚。
不要……不要這樣……她好難過……孤自裳凌銳的恨怒像刀子般凌遲著她,她快要承受不住了,快要不行了!
微弱的低鳴細細傳進被恨意包裹的孤自裳耳裡,這個細微的聲音竟使他瀕臨癲狂的憤怒情緒陡地驚醒,他聞聲低頭,看清楚芳菲的模樣之後,更是不自覺悚然。
他在做什麼?!欺侮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
「天!為什麼可憐我?為什麼?!」他挫敗地狂喊,爾後一個翻身,整個人甩至床的另一頭,卻仍激動難撫,胸口劇烈地起伏不停。
他瘋了!孤自裳無法克制那令人作嘔的念頭,方才有那麼一瞬,他竟真想殺了面前這個無辜的女人,她有什麼錯?就因為救了自己?
而這時芳菲原已虛軟的身軀,卻緩緩地奮力坐了起來。
孤自裳喘著氣,莫名而疲憊地看著她,不知道她還想做什麼。
她還能做什麼嗎?或者說,還敢做什麼嗎?當她發現救了他不過形同引狼人室之後。
就在孤自裳模糊不清的胡亂臆測之際,芳菲卻爬到他身邊,伸出雙手,便毫無預警的將孤自裳的頭擁進她懷中。孤自裳立時感受到滿懷馨香,還有一陣溫熱的跳動。
「我不是在可憐你……」芳菲便咽而潸然地看著他。「你聽。」緊將他的耳貼近自個兒心口,不顧女兒家的羞恥,不顧道德倫常的規範,她要擁著孤自裳,要他明白!
「你聽聽我的心……它不是可憐你,不可能是可憐你,你聽見了嗎?它是在為你哭泣!」
孤自裳聞言,心頃刻為之震顫!
就在這時,成串成串斷線珍珠般的淚水,自芳菲眼中滾滾而出,悵然的悲鎖,就連窗外正艷盛的桃花也為之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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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明回到自個兒家中,才進門便差點撞著了人。
「小心點兒!」由裡頭正要走出來的便是朝明的大哥,秦朝旭,要不是閃得快,他差些就要和小妹來個硬碰硬。
「你剛去哪兒啦?」
「隨處走走。」朝明答得隨便。
「怎麼啦?皺頭皺臉的?」秦朝旭問道。
朝明搖搖頭,便想鑽過他身邊,秦朝旭卻一把將她手臂撈了口來。「欽,別走,我還有事問你。」
「什麼事嘛?」朝明沒好氣的看著他,大哥真煩。
「我問你,我這兩天怎麼短少了幾套衣服?找也找不著,怎麼口事?」秦朝旭直截了當地說道。
朝明聞言,一陣心虛。「我……哦怎麼曉得?」
秦朝旭嘖了一聲。「你不曉得?衣服是你在洗的,我不問你要,問誰要去?」
朝明被他的質問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便胡亂地編造了個理由。「哦……哦想起來了!我在河邊洗衣眼的時候,一個沒抓緊兒,就讓衣眼給水流走了。」
秦朝旭聽她這麼說,又見妹子一副支吾其詞的樣子,料想她是怕人責怪,所以才期期艾艾的,也就信了。「早說嘛!這也不是什麼大事,省得我找來找去,白費工夫。」
「是……是啊!」朝明一臉有驚無險地笑笑,看著秦朝旭拿起放在門外的一籃早上剛采收的新鮮菜菔,心下一動,她原本要進房的腳步便轉個方向又跟了出去。「大哥,你要去哪?」
秦朝旭回頭。「我給芳菲送些菜菔去。
朝明一愣,暗暗叫糟,接著就喊了出來。「不用了!」
「什麼?」朝旭差點沒被她的嗓音給震聾。「為什麼不用?」
朝明接觸到大哥那一臉莫名其妙的眼神,隨即意識到自已的失常,整個人不由得緊繃起來。
芳菲啊芳菲!瞧你給我出了什麼難題!朝明一邊心底叨念著芳菲,一邊卻忙著找借口「是……是這樣的,我剛剛已經去過芳菲那兒了,她跟我說食物還多得很,我也看過了。真的是那樣呢!所以……暫時……不用再送啦!」
「是嗎?」秦朝旭疑惑地抬眼,想了想又道「不過算算日子,也該吃得差不多了啊!
朝明真要急得跺腳了。「唉呀!芳菲一個人住,吃也總吃不了多少,你又三天兩頭的送這送那,要她趁新鮮,她不好拒絕,當然只有收了,你當真以為她這麼會吃啊!」
秦朝旭倒是十分錯愕。「真的是這樣?」
「我還會騙你嗎?」朝明瞪著大眼瞧他,秦朝旭微歎了口氣,這才把籃子放下了。
「好罷,就聽你的,不送便是了。」語落,他人竟還是往外走,朝明見狀不對,又在後頭喊。
「你要去哪?
秦朝旭這次回頭,臉上有些不耐煩了。「你今兒個是哪根筋不對勁兒啦?管這麼多!」
誰願意管啊!朝明在心裡咕咬了一句,仍是迫了上前。「你該不會還要去芳菲那兒吧?」
話一出口,只見秦朝旭原本曬得黝黑的臉上竟現出一抹不易覺察的赦紅,他看著妹妹逼問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又要逞強,於是咳了兩聲、清清喉嚨,這才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道:「上回我去,芳菲說她屋裡的一把椅子有些壞了,我正想趁今兒個有空,去替他修一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