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還很會睜眼說瞎話。」他似是好脾氣地笑笑。
「總比你冷血無情好。」虛弱是虛弱,可她的傲氣比誰都高。
他緩緩地在她床沿坐下來:「你需要我為你治療。」
「不勞你費心了,封先生。」
「我已經答應你父親了。」他的手掌撐在床沿兩旁,微壓低身子,漂亮的眼睛直盯著她,「曦晨。」 .
「請別亂叫我的名字,我和你沒有這種交情。」洛曦晨氣而轉回臉,這時才發現他有多靠近她。
封煦無視她彰顯於外的敵意,長指有意無意地拂過她細緻的額頭:「要談交情,怕說了你還不信!」
至交好友的未婚妻,這樣的情分夠特別了吧!
「請走開!別靠近我!」他輕薄的舉動,令她憤而揮開他在額際輕撫的大手。
「真是個驕傲的女人哪!」封煦諷笑地收回探視的手,「可惜,並沒有任性的本錢。」也不過是小吹一下風,就有輕微的熱度在她體內蔓延,若不多加注意,明天可能就是一場大病了。
「那又干你何事!」涪曦晨在奮力低喊之後,覺得頭更痛了,「我……不需要你的多事!」
「來不及了。」封煦笑了,笑得高深莫測,笑得令她頭皮發麻、呼吸紊亂。
「你究竟在說什麼?」淨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你實在很傻!」他聲音猶如歎息。難道她不知野獸天生狩獵的本能,愈遭抗拒就愈加渴望噬血,直到將獵物拆吞入腹。
「為……為什麼……」兩人的距離仍在拉近中,她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臉頰上有他溫熱的氣息。
「條件,我答應醫治你的條件。」他的手撫上她一反蒼白、略帶紅暈的臉頰,原來她健康之後的臉龐是這麼美麗。
「別妄想,我不會答應你這個冷血無情的人任何條件!」她憤而拍掉他在自己臉上為所欲為的手。
「為我所有。」他突然道。
「什麼?」洛曦晨愣住,為他所有?他以為他是誰呀?
「你父親親口允諾,直到我答應你離開之前,這段期間你的一切都由我來主控。」封煦惡意地在她耳邊笑道。沒告訴她,他是半威脅半強迫,才得到這個承諾的。
「騙人!我不相信!」父親最瞭解她的個性,他不會罔顧她的意願做出這樣的承諾,怎麼可能……
「事實已在眼前,不相信也不行。」封煦聳聳肩,又回復到無害的淡然,「還是你怕?」
她掙扎地爬起身:「你以為我會順從你嗎?對不起,我做不到。」她不知心中此時的感覺是什麼,是害怕是慌亂,又或者是其他她不瞭解的情緒,她只知道自己不能留在這兒,她要回家,回到她熟悉的城堡。
勉強撐起沉重的身體,她只想逃寓這個惡劣的男子,腳踏上冰涼的地板,她尚未站穩便渾身無力地虛軟下身,跌倒在地。
「好痛!」急劇的痛楚讓洛曦晨眼淚馬上迸出,她看了看自己的腳,膝蓋碰撞到光潔的大理石地板,很快地出現瘀血。
封煦沒有任何動作,只是淡淡地、冷漠地、居高臨下地瞥視她狼狽不堪的身影:「想回去嗎?回到一個保護你不受傷害的牢籠。」
「你說什麼啊!」倔強地拭乾淚痕,洛曦晨強忍住流淚的衝動;無奈孤立無援的想法敲擊此時脆弱的心,她根本控制不住瀰漫於內心的委屈。
他嘴角浮現一抹看清人心的諷笑:「原來你的傲氣只是表象,你根本就沒有接受改變的勇氣。」
「你憑什麼評斷我!」內心角落似被人挖出一個洞,洛曦晨驚愕失措,只能藉著反駁他來安撫自己的軟弱。
封煦無視她的哭泣,一徑以冷眼逼視她:「你逃避,因為你習慣著父親為你打造的城堡,沒有自由、沒有天空,可是卻保障安全無虞,對你而言,你就像個羨慕窗外風景卻遲遲不願打開心門去接受的膽小鬼,說什麼自幼體弱多病,我看,病得最重的是你的心!」
「不——沒有!」洛曦晨搖頭,不是,她不是這樣的人,他錯了!
「發現自己是多麼可憐的人了?」他嗓音柔情溫煦,可說出來的話卻冷銳如利刃,「問問你自己,要的是什麼……」封煦若無其事地蹲在她面前,抬起她纖細的手腕,狀似憐憫,「別一味地以自殘來尋求解脫。」
「你——」洛曦晨驚覺地抽回手,隱藏身後。
包覆手腕的絲巾不知何時被解開,所以他知道了。洛曦晨以指尖撫觸那個傷痕,彷彿仍會刺痛心靈的傷口。
封煦笑了:「身體上的病痛好治,惟獨心病難醫,我不曾強迫過任何人,當然,你也不可能是例外。」聽見熟悉的腳步聲,他微笑起身,不意外地看見張媽出現在樓梯口。
「少爺,洛丫頭怎麼說?」張媽還是最關心她的情況。
封煦雙手插在口袋裡,神態悠閒地朝樓梯走去,不經意地丟下一句:「大門在那裡,要走請走,不送了。」
「洛丫頭,你還是要走嗎?」張媽急急地迎了上去。
洛曦晨抬起頭來,捕捉到封煦離去前的了然目光,再看了看張媽擔憂的臉色,她決定了——
「我要留下。」聲音不大不小正巧傳入走下台階的封煦耳中。
「少爺!」張媽驚喜地叫喚。她就知道少爺果然是厲害的,居然說服了倔強的洛丫頭,「少爺?!」
「我聽到了。」封煦淡淡地應聲,無所謂地回了她一眼,「張媽,少爺我肚子餓了。」隨即,他便優雅地踱下樓。
洛曦晨要走要留根本不干他的事,封煦悠然自得地揚著笑,他肯開口——只是覺得今天的心情好。
隱蔽在層層疊疊蔥綠之中的封宅,擁有大片綠草和極美的庭園設計,就像隱藏於喧囂之外的世外桃源,令人不由自主地放鬆心情,呼吸一口久違的新鮮空氣。
洛曦晨著迷地看著遠處的朗朗晴空。
起床後,她有一時怔忡,忘了她已經不在自家,躺在舒適的床上,仰望水藍的天花板,她才記起自己昨晚已經決定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