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晨雨,我不准你動她!」斐敬啞啞的聲音迴盪一室。
「怎麼,怕我獸性大發,吃掉你的小可愛?」斐毅冷陰森的頂回去。「想到這兒,你更應該擔心那位邵大小姐,老是一副癡情樣望著我。男人嘛!自己送上門的很難拒絕耶!」
未避免因教訓兒子卻落得中風的醜名外傳,斐敬閉上眼沉靜兩秒鐘,然後接道:「我知道雁萍很喜歡你,我也知道你識趣的不會去碰她,因為你很厭惡邵氏母女。心裡有潔癖的你,什麼女人都可以玩,就是你厭惡的,連碰都懶。」
不愧是自己的爹,老爺子說的話還真答對了。他不露思緒的說:「是嗎?」
「晨雨就不同了,我看得出你並不討厭她。」斐敬往後躺了下去,減輕身體因沉重對話產生的壓力。
「所以呢!」斐毅冷對老爺子的評價高了些。他人老,心還不老嘛!
「你不准碰她!」斐敬審視著自己生出來的俊美兒子,完全不輸自己當年俊期英姿,更不輸自己的到處留情。
「這麼關照她?」斐毅冷雙手交叉在胸前,調侃的說。
「她是好女孩,你別糟蹋人家。」
這話不用他老爺子交代,他眼睛可是雪亮呢!「你沒資格管我,想你當年踏蹋的女孩也不少吧!」
這難道是報應嗎?「我知道我並沒有豎立好榜樣。」
「那就少管我。」斐毅冷迅速從沙發上起身,他最痛恨談論這話題。
兒子在感情上的偏執、放蕩,自己是不是也要負一半責任?
「你站住。」斐敬激動的站了起來。「我不希望我當年犯的錯,你一起跟進。」
「謝謝你的好意提醒。」斐毅冷笑得虛偽。
斐敬踱步回寬椅,無力的倒在椅背上,彷彿老了許多。「你母親去世後,我覺得世界棄我而去。」斐毅冷準備要開門的手僵在半空中,耳朵不覺拉長?
斐敬點起雪茄,幾十年前的事了,想來還是瀰漫淡淡哀愁。「我不知道如何一個人面 對無止盡的空虛,尤其是在你母親身上投注這麼多感情,她卻被死神帶走。我恨,我憤世嫉俗,我不相信天長地久,我無法接受一顆心再次傷痕纍纍。於是,我選擇逃避,選擇在不同的女人間流連,不用交付真心,不用品嚐椎心之痛,我就可以安全的躲在我的防護罩後。」
斐毅冷回身,看著父親在煙霧裊裊中,老了許多。滿是滄桑的臉,那不是他印象中的父親。
他印象中的父親,自從母親過世後,就天天帶不同的女人回家飲酒作樂;小小的他,還曾偷偷打開房門,瞄一眼那些艷裝女子和父親究竟在做什麼。父親從不曾關心他,只是一直換女人,家裡好像成了汽車旅館,每天睡進不一樣的人。
「也許,都是我的錯!」斐敬恍神說。「沒注意年紀尚小的你,也承受喪母之痛。我只想撫平自己的悲慟,卻完全忽視你的存在、你的哀傷。」
斐毅冷沉默,肩膀微微顫著。那些話他可以早幾年說啊!
「這些年,我一直想著,你對感情的偏差、恣意縱情,有可能是被我影響。我錯誤的選擇,造成我們父子倆多年來的對峙。所有的一切,我希望可以從頭來過。」
斐敬望著兒子的背影,從小就讓他孤獨的長大,失去母親,而父親只泡在女人堆中,他從不瞭解兒子在想什麼。等到他想瞭解時,兒子已關起大門,拒絕他踏進半步。
這一切不是他自己的錯,難不成是那在母親喪禮上顫抖啜泣、眼神茫然的弱小男孩的錯?
斐毅冷沒有給斐敬答案,關上門,筆直步行離去。
斐敬歎氣,希望一切還來得及,在他錯了這麼多年之後。
對於莫晨雨,那個失去父母的女孩,也許是自己當年沒來得及給斐毅冷關心,他現在抱著彌補的心態特別疼愛她。而她,性子悶了點,但確實善解人意、才華洋溢。
他絕不能,不能讓毅冷毀了她!
天大的錯誤,犯第一次可以推說是無心,犯第二次,就要小心了!
夜晚,莫晨雨習慣倚著窗台,晚風拂面的從高處看著浩瀚大地。
白天的熱氣退去,清涼如水的氣息,沉澱城市的喧擾。
來斐家之前,她從沒想過自己的人生,也可以用「精采」形容。因父母雙亡,她對人生已無太大的願望、憧憬,所謂的夢想,也就是快樂彈鋼琴。
人生嘛!幾十載光陰,爭什麼呢,能夠活著,就是最大的幸福。
邵氏母女,雖然老是冷言相向,倒也不會真的為難她;斐敬對她是真的不錯,想彈琴、想出唱片、想念音樂學院,都隨她選擇;而她專輯收入和多年的存款林林總總相加,會嚇死同班同學,竟然也破千萬。她是名副其實的小富婆。
就算斐家不再經濟支援她,她也可以活得舒舒服服。
斐毅冷呢?想到他就千頭萬緒、思路梗塞。他到底有沒有喜歡自己?莫晨雨很想知道。他的所作所為很難說服人說沒有,尤其是經歷慶功宴上,他用身體擋下那些狂掃而來的玻璃碎片。她沒事,他卻去醫院檢查有沒有細小的碎片還遺留在皮膚裡。
他的關心,那一刻,似乎被顯微鏡放大了數十倍,想漠視都難。
可是,他又從沒親口承認,承認他喜歡自己。
想著想著,房門被打開,斐毅冷喝得爛醉,左搖右擺的步伐,險些樓上書櫃。
莫晨雨小跑步過去,扶助他高大的身軀,深怕他一個不小心撞傷身子。
把他攤平在床上,斐毅冷胡言亂語著:
「都是……你的錯!為什麼……那時你都不理我,只知道玩女人……」
莫晨雨不知道他在念些什麼,只是沒看過他喝酒喝到醉爛如泥。
想要去拿毛巾,卻被他突然握住手。
「你說……你很愛媽媽,又說……你對不起我……斐敬……你……為什麼不早點說,說……你……是為了麻痺痛苦……才這樣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