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清靜一陣子嘛。」
「妳藏到哪去了?」安琪急問。
「淡水啦!」又不是躲貓貓,只是換個地方輕鬆一下嘛。
「說到這,誰有本事讓妳食不下嚥、夜不成眠的躲起來沉思啊?」安琪明知她是為情所困,卻偏要她自個兒招供。
「妳明白的,還故意問!」她懶得解釋。
「我不知道喔,又不是妳肚子裡的蛔蟲。」安琪笑咪咪地回應她。
「那就算了!說來話長……省略吧。」反正她也不想提。
「喂喂!是不是沉類呀?」安琪忍不住好奇問。
「不是他,我這陣子還有碰上其他男人嗎?」她在河堤旁坐下,看著海浪不停拍打出雪白水花。
「我從沒阻止妳和他在一起喔!」安琪一副為朋友兩肋插刀在所不惜的語氣。
「那是因為妳瞭解我不是范秋琳,只要金龜婿,只想當少奶奶,不要工作!」夏絮千坦然道出心中想法:「就算有了愛情,有了婚姻,我仍會堅持工作的必要性。」
「沒錯,」安琪大力慫恿她:「愛情可以為人生增色不少,帶來一番不同氣象,但,失去了工作的刺激,人就容易麻木、失去敏銳度,大腦更是容易癡呆,提早得老年癡呆症!兩者皆得,才是聰明人的做法。」
拉拉雜雜說一堆,無非是想確定夏絮千在有了另一半後還能為她效命賣力。
「妳到底把我當朋友還是員工看?」她不得不懷疑問。
「嘿!妳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也是我最頂尖的員工!」夏絮千忘了安琪打馬虎眼的功力,並不輸搶錢的功力。
「說了等於沒說!」她調侃地笑道。
「先回來吧。」安琪卸下女強人姿態,溫柔地鼓吹道。「一連好幾天沒見到妳了,有點緊張妳。來我辦公室,我們聊聊。」
「好。」她應道,能感受安琪怕她因封閉而變成自閉兒的焦慮。
最後眺望淡海一眼,夏絮千踱步往捷運站走去。
經過便利商店時,她口渴,想買瓶飲料喝,卻無意瞄到一本八卦雜誌,標題是──目前最賺錢的嘉凱科技公司總裁過世,小老婆爭搶遺產……
夏絮千對這些揭開家族醜聞的內幕消息,向來抱持著聽聽就好的態度,可是封面居然出現沈類的母親──沈若緣的照片!
她心驚地拿起雜誌和飲料一起結帳,準備在捷運上詳細翻閱。
匆匆坐上捷運,她無心欣賞窗外風景,低頭細讀這一期的每一篇幅。
原來,沉若緣是嘉凱科技總裁傅添凱養在外面的小老婆,兩人在一起長達二十幾年的時間,育有兩子跟從母姓,大兒子沈類,小兒子沈瀚。
八卦雜誌不知打哪來的消息,這回,傅添凱過世,沉若緣協同律師一起去傅家,想要拿回大筆遺產繼承權。
上回夏絮千在沉類家過夜,隔天早上和沉若緣閒聊時知道她開個人工作室,承接一些服裝設計的案子。依夏絮千觀察,沉若緣對生活的態度並不是那種非常要求物質享受的女人,相反地,閒適自我的生活方式才是她的理想。
沉若緣教小瀚瀚時很有耐心,不寵小孩,打扮也樸素合宜,不是貴婦人那種珠光寶氣的扮相,夏絮千很難把她和一身黑裝爭遺產的女人聯想成同一人。
一定有什麼地方出問題,才會搞出這種新聞!
現在的沉類,也是心事重重吧?他的私生子身份被揭露,不知道會不會波及他在南華服飾的地位?
夏絮千往好處想,依他不太甩人的高傲冷然性格,或許,他可以漠視這篇報導,照舊過日子也不一定。
想要擊倒他並不是易事,他的頑強性格跟他不同於常人的教育生長背景絕對有很大關聯。
能屈能伸,卻不膽怯退縮。
和他第一次見面時,夏絮千就明顯感覺到他刻意與人保持距離的淡然。
而現在,夏絮千懂了。
然而,沉類對她的認真是出人意料之事,沒有算計到的愛情插曲。
因為他們之間存在著一些說來簡單卻也複雜的問題。
牽涉到韓湘愛找安琪的動機,牽涉到安琪的公司,牽涉到夏絮千愛情探子的工作與原本接近他的目的,環環相扣的結果,她也真的必須找時間跟他解釋清楚了。
☆☆☆
和安琪約在遠企喝下午茶。
不想去安琪公司,不想見到和工作有關的事務,只想偷閒片刻。
所以,採取眼不見為淨的做法,假想那些擾人的事情會自動消失。
攪著冰卡布奇諾,安琪先挖了一口提拉米蘇品嚐,「妳打算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跟沉類說?」
「除非妳有更好的辦法。」
「還沒想出來!」安琪大大地吸了一口咖啡。
「那就是了。紙包不住火,除非我打算永遠躲著沉類,否則事情的真相遲早會被揭開。」跟沉類已不是同事身份了,現在她要把他當朋友看,甚至更進一步當情人看,就不可能對他撒謊。
「這好嗎?」安琪詢問,「畢竟妳欺騙他在先,進南華服飾工作只是障眼法,最終目的是算計他的感情,雖然……並沒有成功。」
這也是夏絮千最頭痛的一點。「唉!船到橋頭自然直,倘若他對此有心結,我也無可奈何,事實就是事實啊。」
「月下老人還真幽默啊!」安琪用一種雲淡風輕的口吻對她說:「本來要幫人牽紅線的妳,卻意外成為被牽的對象。人生,不就是如此?妳無法預測事情會如何發展,沒有絕對。」
「說得真……」夏絮千最後一個字幾乎噎在喉頭,「好!」
夏絮千看到沈類向她走來。
心,怦怦跳著,她怔怔地將咖啡杯舉在空中。
沉類踩著憂心的步伐快速走來。
碰到他已讓夏絮千無言以對,更倒楣的是韓湘愛還跟在一旁!
「妳幹什麼傻傻地望著我後面?」安琪還開心地含住吸管。
「妳後面……有兩個我們最不想見到的人……正迅速逼近。」她滿懷憂慮地搖頭。
「什麼?」安琪當下反應過來,卻已沒有撤退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