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天官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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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頁

 

  一張床睡三個人的確是很小,她一個人翻個身就差不多佔滿了這張小床,可是

  「一人一天?佔什麼?」

  「占破運大哥的人啊!」小祈連耳根子都紅了:「這樣才能很快有孩子嘛!有了孩子,破運大哥就有後了,那咱們也算是對夫家祖宗有交代了。姐姐,我想過了,咱們不能同時懷孕,若是破運大哥在外,你要生了,我可以幫忙;我要生的話……我娘會來幫忙的。說來說去,姐姐你還是很划算的,對不?」

  孩子?懷孕?天啊,這小女孩把三人行的未來規畫得很美好,美好到她開始覺得頭暈起來。

  小祈接著再說什麼,她的耳力太遲緩,沒有辦法把震撼她心的言語一一吸收到心裡,等到她回過神,終於露出震驚的表情時,破運已然到家,而那把未來想像得很美好的小姑娘則不知何時已被破運催回家了。

  「怎麼了?」一進門就見她對著自己流露受驚的表情,他的心吊得老高,怕她忽然間恢復過往的記憶了。

  「破運,你--」原要脫口問他與小祈之間到底有什麼糾葛,讓她自己莫名其妙地夾在中間,如果他真與小祈兩情相悅,那麼他倒不必介意她的存在 話滾到唇舌間,怎麼樣也說不出口,瞧見破運專注地聆聽她要說的話,她只好改口: 「難道你真沒有心儀的姑娘嗎?」

  「我心儀的姑娘就是小姐啊。」他內斂微笑,暗鬆了口氣。

  說得多自然啊,到底是多大的天恩讓他心甘情願地付出一輩子呢?她只是在風雪中救了瀕死的一條命而已,只是靠她的一句「救」或「不救」來決定他的生死;更甚者,他會活下來,不是因為她救命,而是他的命中注定他會活下來啊!要感激、要報恩,該去找上天啊!

  「小姐?」

  觸感極好的繡氈蓋上她的身子,她回神,眨了好幾次眼。

  「天氣要轉涼了。」他說道:「你可要多多注意身子才好。」

  「你到城裡是買……」眼角瞥到在地上待鋪的毛織席與炕桌,她傻眼了。「你買這些都是給我用的?」

  哪兒來的錢?就算有錢,也都花光了吧?他只是個獵戶啊!

  他微微一笑,並不答話。

  身上溫暖舒服的被子讓她垂目瞧向他夜夜打地鋪的冷地板,上頭沒有什麼厚被,想必等冬天到了,他只會蓋著那條唯一的舊被。

  他身強力壯,受風寒的機會不大……只是,有必要把她養得這麼尊貴嗎?

  他是在養一個神,還是一個廢物?

  這想法鑽進腦間再也不肯離開了。

  不由得瞪著他口瞪著瞪著,他在她的眼裡突然變得模糊起來。

  「我根本沒有預料過上天會給我一個奇跡,所以在這兒落地生根之後,我並沒有為未來打算過,自然也沒有多少積蓄……小姐,你別擔心,以後我多掙著點,養活兩個人不是難事,我會讓你過得不委屈……」

  他的話忽遠忽近地傳來,聽不真切。究竟,什麼才叫委屈呢?

  明明眼前一片模糊了,心中卻開始能描繪起他的五官了。

  「上次……你說,我在你十二歲時救了你……」她啞聲。

  「是啊。」

  「你還說,你剛來的時候被人欺負,我注意到了,為你出頭,所以從此你一直偷偷在注意我……然後有一天,我也發現你了,就此兩情相悅,我很喜歡很喜歡你……」

  「嗯,我是這麼說過。」他說的謊,他記得一清二楚。如果可能,真希望這些謊言能成真,成為他記憶裡的一部分。

  「我真的為你出過頭嗎?我一點都記不得啊。」她喃喃的。

  從頭到尾-被發現的、水遠是她,而他呢?

  他在過去的日子裡真的曾被折磨過吧?那時,她在哪兒?在那座死氣沉沉的莊園裡,她躲起來了,把自己保護得好好的。

  他呢?

  而現在,還是由他發現了自己,然後將她緊緊地護住。

  「那是因為你忘了。」他微笑:「小姐」

  「為什麼一直叫我小姐呢?」她突然說道。

  「你一直是我的小姐啊。」

  「不是妻子嗎?」

  笑容停了,目光專注地看著她。

  「小姐,你……是哪兒不對勁嗎?」

  是啊,她也覺得自己的心緒不太對勁,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知心頭極煩極悶,有個東西呼之欲出卻又被壓下。不想再看讓她心煩意亂的臉龐,她轉頭瞧向窗外,窗外滿天的星星 她動了動唇,輕聲道: 「我想看星星,好想好想……」

  ********************

  想看星星?

  破運直覺瞧向窗外的滿天星斗,遲疑了下,想她很少主動討些什麼,更別談要求走出屋外。

  他估量了下外頭的寒氣,隨即抱起她輕若無骨的身子口他心口一顫,忽覺她的瞼埋進他的胸前 。

  「小……」本要發聲叫她,臨時縮口,她的頰面軟若糖,隔著薄衫熨著他的心臟三心跳,有些狂亂無助,他緊緊抿著唇,不讓話跑出嘴外,小心翼翼地珍惜她難得的主動。

  即使,她是無意;即使,她連他的心跳有多亂多急都沒注意息到--

  「你的心跳好快哪。」

  他趔趄了下,連忙穩住她在懷裡的身子。偷顱她,卻發現她仍將臉埋在白口己的心口間,沒有抬起過。

  他暗暗屏息,撿了個比較乾淨的草地放她下來。

  「小……我去拿件衣服出來,免得你著涼,我去去就回。」想要鬆手起身,懷裡如糖的身子卻像是無骨一樣,倒向他的身軀窩著。

  「小姐?」寒風吹來,聲音有些啞。也許,鐵打的身軀是受了點風寒,才讓他的臉皮有些發麻吧。

  「沒關係。」她抬起水霧濛濛的美眸,淡笑:「不是很冷,靠著你取暖就好了。你也一塊坐下吧。」

  破運聞言,只好跟著坐下,小心地從她身後環住她纖弱的身子。

  「天黑了,是什麼時候黑的呢?」禳福像在自言自語又像在說給他聽:「我好像記不得我最後一次注意到天黑了是什麼時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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