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藍鬍子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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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平日她從來不曾當面這麼險過他,也唯有昨日,藉著尚若玫的名義,她才敢這麼叫他,就像她真是他的妻一般,而現在,天亮了,夢也醒了,她只能這麼偷偷地叫著他。

  翻個身,睡夢中的雷少任反射性地抓住了戚梧戀的手,「若玫……」

  聽到這個名字,戚梧戀愣了愣,緊咬著下唇,才能不讓眼中的淚水掉下來。

  傻瓜,哭什麼?

  一切都是自找的,自願扮成尚若玫,上了雷少任的床,現在的她能說什麼?早該知道會有這種結果的,不是嗎?

  「若玫,不要離開我……」熟睡中的雷少任完全不知道一旁人兒的心事,仍然半囈語半低喃著。

  沒有回答他,戚梧戀小心地抽出自己的手,緩緩地、輕輕地,生怕吵醒了夢中的人。

  天亮了,夢的確也該醒了,現在,在陽光下的人是戚梧戀,她不需要再回答什麼了。

  細心地為雷少任蓋上薄毯,戚梧戀踮著腳尖走出房間,在門掩上的那一瞬間,終於失控地痛哭失聲。

  好痛……她的心好痛,這一場夢,醒得居然那麼殘忍。

  漫長的一夜,在陽光下僅存的只有真正屬於她的那一句話:不要離開我,小戀……

  第八章

  小戀,你知道嗎?哲瑋回來了!他終於回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會用到「終於」這個詞,彷彿我已經等待了他好久好久一樣,完全不像是雷家少奶奶應該說的話。

  不知道是誰告訴他我已經結婚了,他非常震驚,也很生氣,然後,今天我送小朵去幼稚園的時候,就發現他在學校門口等著我。

  「不然你要我怎麼辦?當時你就這麼走了,我若真要等你,得等到什麼時候呢?我爸媽會讓我這麼等下去嗎?」在我們以前最常去的校園裡,我這麼哭著對他說。

  他只會控訴著我的貪財與水性楊花,但我思念他何嘗又不苦呢?

  他看來真是遭受了重大的打擊,但我又能如何?五年了,我已是雷大太,再也不是當時的年輕男女,我們只能坐在小時候常坐的菩提樹下抱頭痛哭。

  但是,再次見到他,我發現我還是那麼地想他、那麼地愛他。他變得老多了、成熟多了,也瘦了,聽說在巴黎的街頭還曾經因為被搶得身無分、又而差點餓死、凍死,但是,那抹愛捉弄人的笑容還是不變的就像我日日夜夜在夢裡想的、念著的一樣。

  他為什麼總是那麼磨人呢?讓我從小被他欺負到大,又思思唸唸他五年,然後在我思念得筋疲力竭,幾乎要放棄這一份感情、讓自己愛上雷少任的時候,又這麼突然地回到我身邊,難道真是我欠他的嗎?

  雖然充滿了罪惡感,但是我還是答應了他明天下午的邀約,我們要一起去看畫展,那是他第一次回國開的畫展呀!我怎麼能不去?

  看看畫、喝喝茶,應該沒有什麼吧!我這樣算對不起雷少任嗎?不會吧!不會的!

  我只是想見他,想去看看一個很久不見的老朋友,不是嗎?應該只是這樣吧……

  ???

  回到自己的房裡洗了個澡,戚梧戀故作優閒地為自己沏了壺覆盆子茶,用透明玻璃壺裝著,靠著放在地毯上的抱枕,打算隨意地閱讀由雷少任書房裡借來的偵探小說。

  無奈,越讀心越煩,眼看著都快到中午了,書本連一頁也沒翻過。歎了口氣,她由當初帶來的隨身行李中拿出一束用藍色緞帶紮成的信封,開始又一封封地讀了起來。

  不算少的一疊信,用的是相同的桔梗紫,寫的是尚若玫嫁給雷少任那五年來所過的生活。

  前面一段時期,述說的是方哲瑋離去後,她對遠去愛人的思思唸唸。之後,雷朵出生了,信中的語氣由原本的黯沉轉為輕鬆而充滿希望,每一封信談的都是自己女兒的事情,洋溢著一位母親對自己女兒的慈愛。相對於這兩件事,她談論自己丈夫的篇幅則顯得少多了,冷淡得像是在討論一位兄長,甚至不過是個同居在一個屋簷下的人罷了。期間雖然好幾次尚若玫努力著要讓自己愛上雷少任,卻總是因為拋不下舊愛而宣告失敗。

  愛上雷少任真的有那麼難嗎?戚梧戀不能瞭解。尚若玫可知道,這幾年來,她就是憑著信中偶爾出現關於他的寥寥數語,來持續對雷少任的感情呢?

  「若玫姐,我這樣還給你,夠不夠?」有人說「生養之恩大如天」,尚若玫雖然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但是在自己過去那段幼小勢孤的求學生活中,她給自己的幫助絕對不會少於那個生了自己卻又狠心拋棄自己的母親。

  尚若玫幫助了自己,就讀自己來幫助雷少任吧!這樣的恩情,自己這麼還給她,夠不夠呢?將信放在一旁,戚梧戀拿起了放在小桌上的銀鐲沉思著。

  這隻手鐲,自從初見雷少任的那個晚上起,她就一直戴在手腕上不曾拿下來過。最初,是因為當時的自己買不起什麼昂貴的飾品,同時情竇初開的心中也仰慕著這位初見的大哥哥,便這麼戴著沒有拿下來。之後,卻因為歲月的增長,讓她對雷少任的愛意與日俱增,它終究成了無法割捨的一件寶貝。

  昨晚她為了要扮成尚若玫而將它取了下來,就像她昨夜也拋去了自己一樣,現在也該回到真正的自己了吧!

  「夠了吧!這樣……也就夠了吧!」戚梧戀笑了笑,這才發現自己還是很傻氣的。

  口中雖說著是還尚若玫的恩情,但她心裡很清楚,自己何嘗不是利用這個機會而來接近長久以來一直思思唸唸的人呢?

  說什麼「還」,結果還不是朝著自己的慾望和私心在做?在經過了昨夜之後,她還能告訴自己,來這裡只是為了報恩嗎?不能,再也不能了啊!

  天亮了,夢也醒了,留下的卻是心碎。

  ???

  「你是誰?」一個森冷的聲音從門邊傳來,打斷了戚梧戀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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