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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頁

 

  私底下放齊醫生進來病房,不出事也就罷了,萬一他又出了什麼問題,一個護士怎麼擔待得起呢?她一邊按下了牆上的緊急鈴,一邊喊著邵慈若的名字,開始用手去揪她的一頭長髮。

  也許真是疼痛至極,邵慈若的口果然鬆了些,再加上聽到緊急鈴的醫護人員由病房外趕了進來,也紛紛箝制邵慈若的手腳,預備打鎮定劑,才好不容易把齊堯的左手從她的口中拔出來,不過,他的左手早已血流如注,一塊肉險些被咬下來。

  不過,被迫鬆開口的邵慈若卻沒有那麼容易放棄,她掙開了旁人的箝制,又跑上前來追逐著齊堯,伸出雙手準備要撕扯他的衣服。

  「齊醫生,快走!」其它人連忙把齊堯推到門邊,開始動作迅速地為邵慈若注射鎮定劑,並替她穿上可以縛住手腳的緊身衣。

  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被眾人推擠到門口的齊堯,不顧他人的催促,仍然不死心地望向房內的邵慈若。

  她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一向羞怯、溫柔得如同小鹿的她,會突然攻擊自己?齊堯覺得胸中滿是難忍的心痛,卻百思不得其解。

  她真的是瘋了嗎?瘋到已經全然忘了他?齊堯不願相信這個事實。

  被三、四個身材魁梧的醫護人員制伏住的邵慈若,口中不斷發出模模糊糊的微弱呻吟,被迫穿上了白色緊身衣。

  面對手腳都將被綁住的命運,邵慈若不斷地擺動身子掙扎著,一頭長髮也因為激烈的動作而四處散亂。不其然,她抬起了臉,眸子正對上了一直注視著她的齊堯。

  不對了!

  僅僅是不到一秒鐘的目光交會,齊堯就發現又有什麼地方不對了。

  是她的眼神!

  她的眼眸中盛著滿滿的哀傷,除了哀傷,還有更多他看不出來的情緒,像是心痛、羞愧……

  那的確是邵慈若的眼神。是他所熟識、戀慕著的邵慈若沒有錯。

  那麼,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注視著邵慈若,齊堯開口問她。

  「邵慈若是會攻擊陌生人的,齊醫生,你還是先走吧!」一旁的醫護人員會錯意,開口回答了齊堯,還一邊把他向外推。

  「告訴我,妳到底是怎麼了?」看著終將如同一隻受困囚籠的小動物一樣被綁得勁彈不得的邵慈若,齊堯一邊被往外推,口中一逞喃喃地問著。

  不過,邵慈若仍然沒有給他任何答案。

  一反平日的燠熱,今晚清冷如水,噴水池旁,一個孤單的人影坐在草地上,他望著天上的月色,面色十分凝重,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不多久,一陣細細的腳步聲踏著青草地由另一方傳來,輕輕的腳步由遠而近,越接近他,速度反而變得越慢,到了後來,幾乎從踏在草地上的足音都可以聽出來人的遲疑。

  原先坐在草地上人並沒有開口催促,也沒有回頭,只是耐心地等著,不知等了多久,月幾乎已到了中天,來人才走近他的背後。

  「妳來了,我原先以為今天他們不會放妳出來的。」沒有回頭,齊堯淡淡地開口。

  邵慈若沒有回答,只是有些遲疑地把手輕輕地放在齊堯的肩上,小心翼翼得像是害怕他會生氣、會嫌棄一樣。

  是的,她的擔心不是沒有理由的,有誰會願意和一個瘋子在一起呢?而且,還是一個會亂攻擊別人的瘋子?

  歎了口氣,抓住放在自己肩上的冰冷小手,齊堯把她從自己的背後拉到身前來,望著她的眼光充滿了憐惜與不捨。

  「妳還好嗎?他們有沒有把妳弄疼了?」拉她坐在自己大腿上,齊堯用手掌捧住她的臉,低聲問著,語氣中帶著濃濃的擔心。

  被緊身衣綁一、兩個小時,手腳只能緊緊地靠著身體,完全動彈不得,不僅不舒服,被綁的人一旦掙扎,也很容易受傷。

  聽到齊堯的話,也許是想到今天下午的那一幕,邵慈若臉上猛地一紅,匆匆低下頭,拚命搖晃。

  「是嗎?」齊堯不信,逕自伸出手拉起她寬大的袖子,隨即倒抽了一口氣。

  果不其然,邵慈若的雙手上滿是一道道青紅的淤痕,再拉住她抗拒的雙手,撩起衣袍下襬,雙腳上的青痕也隨處可見。

  「很痛吧!」心疼地輕撫著她的手,齊堯低下頭去細緬地吻著那一道又一道的青紫。

  「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去看妳,妳也就不會這個樣子了。」

  搖搖頭,邵慈若一手摀住他的嘴,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另一手則抓住了齊堯的左手。白天被她咬的傷口已經處理過了,現在齊堯的左手包著白色的繃帶。

  把他的手舉到臉旁,邵慈若輕輕地吻著,眼淚無聲地流了滿頰。她低聲啜泣著,仍然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整個夜裡的草地上,只聽得到低低的嗚咽。

  「為什麼妳總是充滿了迷霧呢?我根本找不到妳的任何資料呀!」把她摟進自己的懷裡,齊堯低聲問著:「妳總是什麼也不說,我到底該怎麼去瞭解妳呢?我愛妳,妳知道嗎?」

  邵慈若點點頭,淚水掉得更急了。

  歎了口氣,注視著她因為淚水而顯得迷迷濛濛的眼,齊堯吻去了邵慈若臉上的淚。

  「哎,慈若,我該拿妳怎麼辦呢?我好想多瞭解妳一點呀!我想……」頓了頓,齊堯有些遲疑地說:「妳是裝瘋的,對不對?」

  原本偎在他懷裡的邵慈若,聽到這句話後猛地一頓,她推開了齊堯,整個人向後退了好幾步,睜著一雙驚愕的眼望著他。

  看到她的反應,齊堯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他繼續又說:「其實妳是會說話的,神智一直都十分清楚,攻擊別人只是妳故意裝瘋的一種方式對不對?」

  他永遠忘不了今天下午臨走時最後看到她的那個眼神,那是一種充滿了心痛、不捨的眼神,像是在懊悔她咬了自己,卻又被逼得不得不咬。

  那樣的眼神,絕對不會是一個心智崩潰的人所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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