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了,我的事真的永遠都不會被發現嗎?發現了會有什麼後果呢?我不敢想,我必須用自己的生命做賭注,我不敢,真的不敢。除了自己的生命之外,甚至還會賠上你的未來。
不!不可以,我不要拉著你和我一起去冒險,不要你為了我日日夜夜提心吊膽,我不要連你也為我吃苦、擔心受怕。
一直覺得這一切似乎都足我自己造成的。
如果我在繼父和哥哥第一次強暴我的時候就懂得反抗,或許一切都不會這麼糟?如果我長大了之後不要還是那麼認命,可以鼓起勇氣主動尋找解決的方武,那麼也許結果會有所不同。又如果我當初的選擇走逃開你,不要接近你、愛上你,那麼我一定也會安於翠園的生活,在這裡無知而快樂的過一輩子。不過,現在這一切都來不及了,我愛你的心,早就收不回來了。
如果我們相愛相守的代價就是死亡,那麼,就讓我自己選擇死亡的方武吧!快樂的死,平靜的死,讓你可以早些放下我,去尋找另一個更值得你去愛的女孩。
在翠園的這一段時間,我變得很愛看火,總覺得它有一種毀滅一切、淨化一切的美感。
被火焚燒,一定是很痛苦的吧!
那一天,雖然他們都已經喝得爛醉,可是當火勢延燒到他們的衣服時,他們還定哀號地跳了起來,面對著我,向我求救,五官痛苦地扭曲著。我站在那裡看著他們的身體慢慢焦黑、萎縮,心裡居然一點同情也沒有,只有一切都了結了的痛快感。
那麼,我現在為什麼可以毫不猶豫地選擇這種痛苦的方式做結束呢?我常常在想,或許在那一個晚上,我就已經瘋了也說不定。
我愛你,雖然我從來沒有說出口,可是請你不要懷疑。我真的愛你,這是我愛的證明。我的人雖然不能和你出去,但定我的愛會隨著你到天涯海角。
若
愛的代價?選擇?她想做什麼?齊堯讀完了信,只覺得戰慄佈滿全身,心中的恐懼感此時終於將他狠狠地吞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不過,在他還沒有想出答案的時候,就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喧鬧聲,花園的樹影後,隱隱約約傳來陣陣焦味,天邊因為火光被照得通紅,連原本皎潔的月亮也失了顏色。
「不!慈若!」不!不會的!千萬不要!
齊堯從心底發出一聲驚心動魄的嘶喊,朝著火光疾奔而去。
燠熱的白晝,火熱的太陽高掛在天空,是個會令人全身上下充滿汗水、心浮氣躁的日子。
被大火焚燒過後的木造小屋,地上滿是滅火後剩下來的積水,空氣中充斥著過量的水蒸氣,讓人感到更加的悶熱不適。
齊堯站在早已被火燒燬的小屋前,右腳尖踢著原本不知應該是在哪個地方的焦黑木塊,心情沉重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三天前的夜裡,這間小木屋「無緣無故」地起火,由於這間小木屋位於翠園D區的邊緣,而D區原本就是個平常人極少出入的特別區域,小木屋又只是用來堆雜物的儲藏室,人跡罕至,因此當人們發現的時候,火勢早已一發不可收拾,無力挽救了。
當時心慌意亂的他也加入了搶救工作,但是一直到大火被撲滅,仍然沒有救出任何人,整個救火的人群裡,除了齊堯,其它人則是在火勢撲滅之後才知道屋子裡有人被燒死。
火場裡有兩具屍體,根據院方的資料,一具是D區的病人邵慈若,而另一具則是F區的李世芬。
當然,齊堯很明白,選擇死亡的人是杜麗凱。至於在臨死的那一瞬間,李世芬是不是出現了呢?她們兩個人是不是在那一刻有了共存的機會?
他不知道。
不過,那一切也不再重要了。一場夜裡的大火,把她和她都奪走了,一切都成了無解的謎。
「齊醫生,你也來了。」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打斷了齊堯的沉思。
「是的,辛苦你了。」齊堯回頭,淡淡地說。
那是本島上派來這裡調查的警察文森?道,由於齊堯是死者李世芬的主要觀察員,曾經受他詢問過一些問題。
「齊醫生還沒有回台灣?」流著汗水、皮膚黝黑的青年笑著說。年紀輕輕的他,對於自己的職業還有著極高的關注與熱忱,對島上的任何人都十分親切。
「我搭後天的船走。」
因為這場火災,齊堯的行程理所當然地被延遲下來了。
不過,有什麼關係呢?慈若已經不在了,自己這麼急著離開這個地方又有什麼用?
自由於他而言,已不若幾天前那麼渴望、嚮往。
「齊醫生對這次的失火有什麼看法嗎?」文森?道問著,他拿起有些髒污的白手套,在火場四處翻找。「根據我們的調查,應該是人為縱火,死者自焚的機會很大,不過到底是為什麼,我們一點頭緒也沒有。」
有什麼原因會讓病房相隔那麼遙遠的兩位女病人相偕自焚尋死,這是他們百思不解的。
「李世芬的另外一個人格對於火光有難解的矛盾情結,也許有部分相關,不過應該不會造成她自焚的動機……」略微沉思,齊堯回答。
「這樣嗎?」文森?道聳了聳肩。關於這部分的資料,他已經看過病例了。看樣子,似乎沒有什麼可以調查的。
翠園這個地方,原本就是當地人口中的「瘋子園」,畢竟精神病患給人的印象一直就是不可理解的,當地的原住民甚至對他們懷著某種程度的恐懼感。這一次的失火事件,看樣子應該又是件無法可解的案子了,沒什麼值得懷疑的。
「齊醫生也和另一名死者邵慈若接觸過嗎?」他隨口問起。
「一個很偶然的機會,和院長討論過她的病例。」齊堯的回答也很平淡。
「依病例看來,邵慈若是名重度的精神分裂症患者?」翻開資料,文森?道又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