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天母,平常上班很不方便的。據他所知,雷楚比較喜歡自己平常住的小公寓,怎麼現在不想回去了。
「我不想回去。」雷楚也不解釋,只是一再重複同樣的答案。
「好的,那齊璋留下來陪小姐。」放下手中的行李,齊璋也不再堅持。
「不,你走。」抬起頭,雷楚淡淡地說:「你回去,我要一個人留下來,這段時間,我不想見你。」
「小姐?」
面對齊璋驚異的疑問,雷楚選擇了逃避,別過頭去不再和他說話。
她不知道此後該如何面對齊璋,應該繼續對兩個人的未來抱著期待嗎?還是死了心,放棄這段感情?
她的美麗情人,她已經沒有力氣再追逐、等待下去了。
* * *
「事到如今,你來找我有什麼用?」坐在製圖桌後,江天行抬起頭來望著對面的齊璋。
他早就看這個男人不順眼了!不僅美得過火,甚至光是人在美國,就可以把雷楚迷得顛顛倒倒的,對他不屑一顧。
如果不是齊璋,他絕對有自信可以追到雷楚!
看在雷楚對齊璋一片癡心的份上,他忍痛放棄了自己對雷楚的感情,把她交在齊璋的手裡,沒想到才一次香港之行就出了這種大事。現在這個男人和雷楚之間出了問題,居然還想找他去說服?他真以為他江天行有那麼大度量?
回台灣快一個星期了,小姐一直推說身體不適沒有到事務所上班,也不肯見他,教他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好來求江天行。他明白小姐其實很欣賞江天行,也許有了他,她的心情可以好一點。
「你要我去安慰她?」江天行笑著問齊璋,口氣有濃濃的挑釁,「如果到了最後,我把你的寶貝雷楚搶走了怎麼辦?你一點也不在乎?」說著,他離開桌子,向齊璋逼近。
他恨不得狠狠地教訓這個男人一頓。有誰會找自己的情敵去安撫情人?這個男人是完全不把他江天行看在眼裡嗎?
「可是小姐根本不見我呀!」齊璋的眼中充滿了憂心。讓自己最心愛的人遭遇這種事,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從小到大,她第一次這個樣子,我真擔心小姐會一直難過下去。如果小姐真的喜歡你,那……我會祝福你們的……」
齊璋話還沒有說完,下巴就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他被江天行打得偏飛了出去,身子重重地撞到桌角,差點連坐起來的力氣也沒有。
江天行顯然還沒有滿足,他一腳跨坐在齊璋身前,左手揪起他的領口,右手不停往雷楚身上、胸前猛捶,口中還大吼著:「擔心?你也知道什麼叫擔心?姓齊的,你這個虛偽的小人,你早就明白雷楚自小時候就仰慕你、離不開你,所以才敢好整以暇地離開她六年,又表現出一副忠僕的樣子,讓她反過來主動追求你。而你就非得表現得像是被她強迫跨越主僕的身份一樣,你以為這樣就比較清高嗎?」
「我沒有!我對小楚是真心的!」掠開江天行的拳頭,齊璋為自己申辯。
誰都不能質疑他對小楚的心意!
他又何嘗願意是雷家收容的孤兒呢?他也希望自己可以像別人一樣有同等的地位來追求小楚,可是他終究是雷家收留的孩子,不論再怎麼有成就、再怎麼愛著小楚,他永遠都欠雷家恩情、該為雷家效命。以他這樣的身份,怎麼能奢望去擁有小楚呢?
「怎麼,之前敢離開她那麼久,放她一個人在台灣不聞不問,現在她不需要你了、離開你了,你怕了是嗎?」整個重心壓在齊璋身上,江天行又重重地幾個拳頭落在齊璋的身上,教肌膚白皙的齊璋全身上下佈滿了瘀傷。「你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不敢追,齊璋,你膽小,你孬種!」
「我沒有不敢!」使出最後一點力氣,齊璋把江天行推到一旁,從他的壓制下重獲自由。
驟然分離的兩個男人不住地喘氣,一個是因為方才打人用盡了力氣,而另一個則是因為脫離鉗制而鬆了口氣。但兩個人的眼光仍然盯著對方,一刻也沒有放鬆。
「我沒有不敢,我對小姐一直都是真心的。」重重的歎了口氣,齊璋苦惱地說:「我只是想要小姐幸福,想為她找一個值得托付的男人。也許……小姐對我的感情不過是青梅竹馬之情的延續。」
一輩子欠人恩情的苦處,順利成長的江天行怎麼可能會懂呢?是雷家使他免於在路旁挨餓受凍;是雷家讓他受高等教育,有一份好工作。受了雷家如此的恩情,他更要替小姐找個足以匹配的好男人,而他對小姐的感情,也只能深深地埋在心裡了。
有哪個男人肯把自己心愛的女人拱手讓人?他又何嘗願意呢?
「對一個小時候的玩伴,感情會持續這麼久嗎?」坐在地板上,江天行歎了口氣。
這兩個人是怎麼回事?明明彼此都有意,卻要這麼互相折騰,反而急壞他們這些在一旁觀看的人。
「你認為雷楚的幸福是什麼?」局勢演變至此,江天行明白自己和雷楚已經沒有任何希望了,而他卻仍然要為了她點醒這個呆頭鵝……他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好心了?「她的幸福,就是和一個真正愛她的男人在一起。難道有人比你更愛她嗎?如果你不接受她,她怎麼可能會得到幸福呢?」
聽了江天行的話,齊璋先是咬緊了唇,低下頭沒有說話,隨即又一翻身站起來。「我明白了!我會去找小楚,給她幸福,也給我自己幸福。」
這麼顯而易見的道理,為什麼他一直沒有想透,還要等到別人點破?他和小楚之間到底浪費了多少時間呀!
「這才算是男人嘛!」江天行也站起身,拍了拍齊璋的肩。
「什麼事?」江天行什麼也聽不到。
「那就是……謝謝你的拳頭!」話還沒有說完,一個結結實實的拳頭就落在江天行的左臉上,把好不容易站起來的他又打跌在地上。所幸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否則他受傷的就不只是左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