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麗的女子勾起嘴角,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既然這麼感動的話,我們再來練習一次怎麼樣?」
「安琪,」她的臉又紅了。「不要鬧了。」
「誰跟你鬧了?我是認真的,本來就是熟能生巧嘛!啊,對了,我這盒保險套是在日本網站買的,聽說口碑甚佳,還有特殊的水果口味,你看,這是香蕉、這是檸檬、還有草莓的,感覺不錯吧?」
「安琪!」聽著越說越帶勁的好友,她只感覺到臉一陣青一陣紅。草莓口味的保險套?用來做什麼?
「還有還有,我剛剛忘了跟你說,保險套這個東西,一定要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戴,請不要被色慾薰心過了頭,做到一半的時候才想到這個小套子,那盒可能有一些小蝌蚪已經趁機突入,一切都太遲了。」
「安琪——」做到一半?小蝌蚪?趁機突入?她的腦袋宛如被轟炸過後的戰場,一片瘡痍,根本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小衣,不要把臉埋起來,我在跟你說很重要的事啦。」
「安琪……」細微的聲音變的可憐兮兮,完全已經豎起了白旗。
台北的深夜,溫柔的月光落入香闕,盈滿一室笑聲嫣語。
第八章
走進會客室,看見的是一位陌生的貴婦人。
一看就知道所賣不資的寶藍色套裝,明艷的大珊瑚耳環,風情萬種的紅棕色削薄短髮,加上保養得益的身材,看起來不過四十歲左右的高雅貴婦一點也不想是這件開在景美小巷裡的安親班會出入的家長類型。
「您好。」
抬起似乎有些熟悉的美麗眼眸,貴婦勾起微笑。「你好,陳若衣小姐。」
陳若衣「小姐」?輕輕皺起眉頭,不太明白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稱謂。在這裡,她的身份一向是老師,所謂的先生小姐,是專屬家長的稱呼。但很明顯,眼前這位女士不是班上小朋友的家長。
「請問,您是……」
貴婦眨眨眼睛,自嘲的笑了起來。「哎呀,我真是老糊塗了,竟然沒記得先自我介紹。我姓烏——」
聽到這個姓氏,她瞪大眼睛。「阿……」
「不知道那個沒良心的小子有沒有跟陳小姐提過,」貴婦自願自的講下去。「不過,我是玄麟的母親。」
爽朗的笑聲,直率的態度,完全不像她所認識的任何一個樂家人。她有點困惑,又有點著迷的望著眼前滔滔不絕的美麗婦人。
「……所以啊,我就跟那個死小子說,要他趕快把未來的媳婦帶來給我這個婆婆瞧瞧。不過那死小子不知道老套的鄉土句看太多了,怕自己的心肝寶貝女朋友被惡婆婆虐待,一直推說忘記。」美麗的婦人優雅的喝了口茶,搖搖頭。「陳小姐,你看看我,向是會虐待媳婦的那種類型嘛?」
聽到「未來的媳婦」,覺得有點尷尬,畢竟她和玄麟從來沒有談過這類的事,面對這個話題,她只能笑。「伯母,叫我若衣就好。」
「若衣,叫烏阿姨,別叫我伯母。」本名吳明秀的樂夫人輕笑。「我跟玄麟他父親分居都十年了,早就不當自己是樂家人。」
她乖乖聽話。「烏阿姨。」
烏明秀滿意的點頭,仔細又看一眼ど子著幾年來一直念念不忘的意中人。「我聽穎穎說,你在美國念的是兒童教育?」
坐上銀綠色的名牌跑車,乘著夜色,來到貓空山上喝茶。玄麟的母親似乎對這一帶的茶館頗為熟悉,一進門,隨口跟老闆打聲招呼,硬拉著她到靠茶田的座位坐下。沒有多久,茶和點心便由年輕的工讀生送了上來。
「嗯,因為爸爸是美術老師,所以我從小就對這方面有點興趣。」她露出靦腆的微笑。「可是我對美術始終沒有什麼天分,所以只好來當小朋友的老師,望梅止渴也好。」
溫柔。謙遜。烏明秀在心中默默勾先選愛兒會被眼前女孩吸引的原因。「這幾年,一個人在美國……很辛苦吧?」
她搖搖頭。「還好,一開始可能有一點點,因為我的英文底子很差,可是遇到很多人,願意幫我適應新的環境,到後來也不覺的辛苦了。而且,穎秋姐也偶爾會撥電話給我,幫了我很多忙。」
「想家嗎?」
「……很想。我從小就沒有離開家這麼久,剛開始幾個月,每天晚上都躲在棉被裡哭。好沒用。」她紅著臉說:「可是讓家裡送我出國唸書,已經是很勉強了,更不可能讓我常常打國際電話回家撒嬌。而且因為我比較苯,大學花了五年才念完,再加上第一年的語言學校,人家只要念一期,我念了兩學期才畢業——花了家裡好多錢,根本不敢念到一半,跟爸爸媽媽說想要回家……」
「真是個好孩子。」烏明秀笑:「要是我那個笨兒子有你一半貼心就好了。」
「玄麟很體貼、有聰明……我根本比不上——」
聽到別人稱讚自己不長進的兒子,直腸子的母親不賞臉的嗤之以鼻。「聰明也就算了。體貼?那個被沖壞的小子別給其他人添麻煩就算是天幸,哪裡體貼?」
「阿姨?」
「你應該還記得那渾小子高中時候什麼樣子吧?三天兩頭換髮色,根本把自己的頭當成染缸,今天高興換什麼顏色就換什麼顏色——那個年頭,只有會幫派的在染頭髮,那有一個好人家的孩子成天頂著那種奇怪顏色的頭髮的?」
她忍不住莞爾,想起自己對玄麟的第一印象。
「一般人都不可能忍受了,更別說他們家。」她歎口氣。「那個小子從小被一堆人寵慣了。小麒一個人到人生地不熟的紐約讀書,都沒有說什麼了,就他一個人鬧脾氣,還要搞得全家雞犬不寧……」
「那是因為玄麟捨不得他哥哥——」她忠實的為男友辯護。
烏明秀擺擺手,不受理抗議。「說捨不得,全家都捨不得。仲麒最長孫,你想我婆婆會比那個死小子好受嗎?我做母親的,會比那個死小子不愛小麒?還有從小照顧他們兩兄弟的穎穎,會不難過?而且,你想想仲麒,才十五歲,就要一個人到紐約生活,這也就算了,還要常常擔心這個不成器的弟弟——所以我說他是被寵壞了,一點點小事不順遂,就要鬧個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