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兒子,有什麼關係?」莫遙生一脫口,就發現自已開始說得理所當然,甚至順口到連一點猶豫都沒。
他的兒子啊……他一直以為自己沒有什麼真實感,雖知有兒,卻沒有血緣上那種傳說一見就有親切的感覺。他既不瞭解小鵬的心思,更沒有參與這孩子十年來的光陰,若要像戲裡的失散父子相逢之後,來個父慈子孝,那根本是騙人的。他對這孩子的感情還沒有深到入骨血的地步;而這孩子對他,也是略有敵意。
但,現在看著這孩子小小的身軀,竟是出自非君與他之身,心裡湧起了淡淡的、讓他心憐的感動。如果現在他想得回妻子的同時,連兒子一塊納進他的心,不知道來不來得及、會不會太貪心了點?
「我是你兒子?你說得很理直氣壯嘛!」沈小鵬叫道:「當爹的,都沒個好人!娘跟我相依為命十年,一塊吃苦一塊害怕一塊快樂,你現在來了,就想當現成的爹?哼,若早個四年來,你怕是逃都來不及了呢!」
「我不會。」莫遙生歎口氣:「現在多說都是沒有用。我只能說,如果時光願意倒回,我絕對不會任你們留在天水莊裡!」
「哼,說得這麼動聽!你武功這麼差,鳴祥義爹一下就可以打死你,你還有什麼命可以救娘跟我?白費!」
「誰說對付一個人只能用武功?我叫上百上千人每人拿磚塊般大小的黃金對著他砸,就算砸不死他,也活埋死他了!」
這人,真像余叔叔說的「財大氣粗」呀,連殺個人也要扯上金子。只是……沈小鵬一幻想鳴祥她義爹被金子活活砸死的樣子,忍不住「噗啡」一聲,笑了出來。
「就算打不死他,我……爹也不會先你們死,爹會去找我師父,會去找天下間最厲害的江湖人,就算要爹磕頭、要爹傾家蕩產,爹也會救你們出來。」
「那萬一那些人也打不死他呢?」沈小鵬好奇問,當沒聽見他自稱一聲爹。
「那爹就混進天水莊,陪著你們一塊過!」
這人,不僅財大氣粗,而且還懂得甜言蜜語呢,沈小鵬的臉微紅,暗想娘可能就是這樣被他給騙了的。
「算啦,反正都過去了。你放開我啦,我要去找娘了!」他跳下床往前走兩步,發現腰間的手臂不但不鬆開,身後的男人反而還被拖著走。
不會吧?這人,不會像他那個娘吧?
莫遙生拉下臉皮,渴望地說道:〔小鵬……讓爹抱抱,好不好?從你出生到現在,我連抱過一次都沒有……」
「有啦!」沈小鵬脹紅瞼。「昨天晚上你抱得很緊啦!」
「昨天晚上?」
「你抱著我,一直喊著娘的名字。」
「爹……沒對你做什麼吧?」才有一點點父愛的感覺,又讓他的心墜進無底洞裡。
沈小鵬不及回答,就聽見外頭傳來娘親的聲音:「小鵬,起床啦,嗚,平常都是你叫娘起來的,今天娘都等不到你……」
「娘?」沈小鵬雙眼發亮,顧不得莫遙生,穿上鞋就要衝出內室。莫遙生直覺要拉住他,才剛抓到他的肩膀,一個不小心,撕下他身上一大塊的布。
沈非君正好走進內室,一見此狀,楞了一下,隨即沈小鵬撲進她的懷裡。
「娘!」
「這……你怎麼在這兒?」沈非君見莫遙生一身赤裸,羞紅臉,連忙垂下視線;又瞧見沈小鵬衣衫不整,背後還被撕了一大塊衫子。她驚呼,抱住他埋進自己懷裡的小身體。「小鵬,你怎麼啦?」
小小的裸背好好摸啊,趁機偷摸幾下,自從小鵬自覺長大之後,連洗澡也不讓她跟,每次都穿得好好的,才會來找她,嗚,還是她家小鵬的皮膚最好了。
「娘!」沈小鵬哽咽著,從懷裡偷偷瞄了莫遙生一眼。「娘!他……他……把我衣服給撕了……」
「我……並非有意!」莫遙生見沈非君訝異地看著自己,連忙解釋道:「我只是想抱抱他,一時太用力……」
「對啊,昨晚小鵬睡得好好的,他卻突然衝進來壓住小鵬!害我想叫娘救命都不成。」
「壓住你?」沈非君嚇得花容失色。
「他肯定是以為床上的是娘,他根本想要霸王硬上弓,熟飯再煮一煮!要不是我臨時跟娘換了房間,現在吃虧的就是娘了。嗚,娘,小鵬被壓得都不能呼吸,你瞧,我臉上還有個印子,就是他的臉一直貼著我的,小鵬連抵抗都不能!」
莫遙生聞言,先是一驚,以為自已真做了什麼亂倫慘事,忽見這小鬼對他扮個鬼臉,他一楞,才知原來自己不只被老五跟老六下了道!
他微瞇起眼,難以相信自己竟然會有一個狡猾的兒子!
「好過分哪,嗚,娘心疼,好心疼……來,讓娘碰碰臉,小鵬的瞼好軟好香喔——」
「娘,你又欺負小鵬……」沈小鵬沒轍地咕噥。
見這一對母子膩來膩去,莫遙生既是頭痛又是嫉妒。現在,他等於是局外人的角色,根本打不進去這對母子之間;更甚者,非君心中的第一順位絕非是他。而他那個可惡的兒子……簡直在扯他的後腿,讓他恨得牙癢癢的,偏又無可奈何。
好吧,這只是剛開始,會有這樣的結果,他不意外。他莫遙生除了錢多,就是時間最多,他就不信他做不到讓非君主動親近他,讓小鵬喊他一聲爹!他忖思道,滿腔的活力開始燃燒起來。
現在,他的心,緊緊塞滿了一對母子,他只覺得從今以後,不管黑夜白日,他的生命又重新開始有了意義,哪怕層層障礙在眼前,他也有雄心壯志一一地前進。
「啊!」沈非君驚呼,瞧見莫遙生翻身下床。「你要幹什麼?天啊!你一絲不掛……」她連連驚叫,脹紅了秀美的芙蓉面,拉著沈小鵬趕緊退出內室。「你快穿上衣服,男女授受不親,授受不親……」
莫遙生心中一動,赤腳下床追到外頭的客廳,叫道:「非君,你一定要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