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雷柏庭起身,提起公事包。
"你還是不相信嗎?"她看到他眼中的質疑。
"相信你的話,我不就是最佳白癡代言人嗎?"他笑得既壞又惡劣。
季唯毓被他的話重重的擊痛了心。
"為什麼你那麼恨我、討厭我?即使我攤開所有的心事,你仍然不肯相信我……"淚水溢出了眼眶,彷彿在宣洩所受的委屈。
"因為——騙子的話是不能信的,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說的謊言嗎?"丟下冰冷的話語,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她已然模糊的淚眸中。
※※※
雷柏庭將自己放縱在白色的煙霧中。他將早上季唯毓掉著淚哭訴過的每一句話重複地細想了一遍。
其實,她說得也對。那時,他和她才認識幾個月,突然就要和她結婚,的確有點讓她措手不及。也難怪她不敢向他提家裡的事,天生的自卑感讓她害怕彼此的不合適。可是她偏偏就是那麼該死的對上他的心,纖細的心思、嬌羞的模樣、彷彿出塵的精密……他愛她的種種,不管她是誰,即使她的家庭如此……不!以前他可以相信她說的每一句話,但現在……他絕不再相信那個女人所說的任何一句話。
因為,他恨她天使般的臉孔,恨她害死了他大哥、恨她的水性揚花、更厭惡她的楚楚可憐……他不能相信她今早在餐桌上說的話,那一定是她想為自己的過錯脫罪所編出的謊言。
"要命,你一大早抽什麼煙呵?想早點死是嗎?才剛娶老婆就不想活了,你會得拋下她?"任羽東才進入公司,就聽到黃秘書說總裁回來上班了,他當然得趕緊上來見他,免得這傢伙又一聲不響的溜掉。
被任羽樂鬼吼鬼叫的聲音打斷思緒的雷柏庭,不悅的瞪著他。
"你沒有上過禮儀課嗎?進上司的辦公室前得先敲門。"很明顯的,他對眼前的不速之客相當感冒。
"上司?在哪裡?我怎麼沒看到。"
雷柏庭白他一眼。這傢伙愈來愈囂張也愈來愈不怕死,對那些女人裝傻就算了,現在連對他都一副"你奈我何、大不了一死"的態度。
"任總經理,注意你的態度。"翻開公文夾,冒柏庭糾正他的態度。
厚臉皮的人就像這樣,既不聽人說教又大搖大擺的坐在人面前,還笑得特別怪異。
"有事嗎?"雷柏庭膘他一眼。
任羽東扶扶更加襯托出他優雅氣質的無框眼鏡。"只是想見你這個消失八天的人。"
"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任羽東優雅的回答。
雷柏庭犀利的目光對上任羽東帶笑的迷人雙眼。
"有屁快放!這笑裡藏刀的男人;
"唉!沒見過像你這麼沒良心的男人,竟然拋下自己的新婚老婆不管,還叫我這個多年老友、莫逆之交去背這種大黑禍,我這輩子都毀在你手裡了。"自從那件事後,他媽媽整天就是諄諄教誨、時時叮嚀要他好好把握唐清蓉,每天清蓉長、清蓉短的,還說什麼"清蓉清蓉、出水芙蓉,清幽淡雅、宛若笑蓉",依他看是"清蓉清蓉、地痞流氓,三八粗魯、宛如惡魔"才對。
"是嗎?我倒覺得你老爸才厲害呢?"當天,他在西雅圖的下榻飯店,沒見到這件該躍上國際新聞的大事被報導時,他就知道消息一定被人攔了下來,也因為這樣,他才特意在西雅圖多滯留了幾天。
"那請你多謝謝我老爸吧?我們家的錢很多,謝禮不要給紅包。"任羽東呲牙咧嘴的張大笑容。
"任羽東,別再跟我打哈哈。"
"那也請你別裝傻。"任羽東恢復正經的神情。
雷柏庭輕吸一日茶,看不出任何神情。
"五年前的事就算了,現在你也和唯毓妹子結了婚,那以前的一切就該忘記。別再給她難堪,當年她會那樣做,完全是因為小禹,她又不是故意要……"
"她花多少錢買通你的?"雷柏庭打斷他的話,顯然很不商興。
"我家錢很多,要她的錢幹嘛!"
雷柏庭臉上出現一抹極為暖昧的笑容。"那這八天來,她和你上了幾次床?才讓你這麼替她說話。"他故意說著違心之論。
"喂!你那是什麼骯髒的想法?她是你老婆耶!"氣死他了,這個被恨沖昏頭的男人!
"老婆不就是常跟自己丈夫的好友上床的嗎?"他知道這八天來唯毓並沒有像他講的那樣,因為昨天他才剛成為她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
"那也不可能是我啊!"任羽東氣得大吼。
"你的意思是另有其人?"
"別的女人會不會我不知道,但是你老婆不是你想的那種女人。她是個好女人,嫁給你真是浪費了,沒心沒肝又無情的惡魔。"說完,任羽東怒氣沖沖的用力甩門離去。
嫁給他浪費了……哼!這種女人嫁給他,是她高攀了。
※※※
季唯毓在廚房裡洗著蔬菜,她正在做今天的晚餐。
流理台旁隔著一道造形優美的弧形牆,牆的中央開了一個橢圓窗口,從窗口透進落日的余暈,暖暖的橘色,將整個飯廳及客廳照得絢爛無比。
季唯毓一邊做晚餐,一邊欣賞落日的光輝。
她最喜歡三餐中的晚餐,因為日落的美會讓她暫時忘記雷柏庭對她的冷漠與無情,即使她和他一同過這種所謂"夫妻"的日子已經快一個月,她還是無法融進他的心。
"好美……"可惜跟她現在的心境是兩回事。
突然,她聽見車聲。
看著牆上的鐘,才四點五十分,柏庭這麼早就下班?
抹抹手,她解下圍裙走出廚房。來到玄關處。
門打開,一個碩長的身影伴著夕陽落入季唯毓美麗的眸中。
"回來啦?"她恭敬的像個僕人。
雷柏庭看著她沐浴在夕陽下的嬌柔身影,突然覺得她不像凡間的人,彷彿是落人凡間的精靈……
季唯毓拿出拖鞋,小心翼冀的幫他換上,接手拿過他的公事包,向沙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