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擔心,咱們哥兒倆的,我豈會害你?」天真無邪的笑容竟然會掛在花祖兒臉上,實在弔詭得厲害。
一般孩童如此笑,可能算是天真無邪,但是花祖兒他……
離江微微皺眉,只感到毛骨悚然。
「呵呵呵!」再來一抹純真的笑靨,增加效果。花祖兒用很可愛、很「古錐」的聲音問:「離江哥,我問你,你是真的喜歡我二姊啊?」
「當然。」他肯定地回答,毫不遲疑。
「為什麼呢?我二姊那麼古怪,你究竟是喜歡上她哪一點?」
「她哪裡古怪了?」離江抗議問。「她的冷淡,只是她外表的保護色而已,其實她是很善良的,她只是不希望因為自己的病而拖累你們罷了。」
「你喜歡她的……『善良』?」呃,基本上花祖兒很難將這兩個字和冰心二姊聯想在一起。「其實這樣的女人很多啊,我三姊就是,三姊她溫柔善良、甜美脫俗,你怎麼不去看上她?」
任何有腦袋、有眼睛的男人,如果有機會挑選,絕對都會選甜美可人又溫柔賢淑的三小姐——漣漪才對。連小小年紀的他都拿漣漪當模範,自許將來一定要娶個跟漣漪一樣溫柔又美麗的女子為妻。
「你二姊是與眾不同的,至少——在我眼中是如此。」離江認真地道。「或許各花入各眼吧,這是緣分。」
當初如果不是冰心發病,說不定他真的就這樣死得不明不白了,而重生的第一眼便是看到她——那時他即被她那猶如蒙上黑紗的神秘之姿所吸引住了。他發誓,要揭開她神秘的面紗,以尋求她最真的容顏和最甜美的笑容,這將是他矢志一生的目標呵。
花祖兒暗自點頭,看來冰心二姊真的找到懂她的人了,真為她高興。
「好極了,既然你這麼喜歡我二姊,我就幫幫你吧!」
「幫我?」
「是啊,讓我二姊早日接受你。」
這小傢伙究竟在打什麼啞謎?離江嚴陣以待。
「你有什麼好辦法?」
「附耳過來。」花祖兒在他耳邊嘀嘀咕咕了好半晌,這才滿意地露出笑容。
而離江呢?
他笑不出來!
☆ ☆ ☆
「在作畫嗎?」一個溫煦的聲音自身後傳來,還隱隱藏著抽氣聲。
冰心用不著抬頭,也知道來人是誰。她仍維持一貫的姿勢,手上的筆蘸了蘸紅色顏料,繼續集中精神專注在畫紙上。
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她的生活可謂枯燥乏味。大多時候,她都是在發呆中度過漫長的一天,作畫算是她唯一的興趣。
離江欣賞地看著她,凝視她專注的神情。
或許就是因為夠專注,而且心思夠細膩,所以她的畫作皆栩栩如生。
畫山水有靈性,畫花草有生氣,連一片落葉,都能揮灑出其特色來。點、捺、勾、折,粗、細、濃、淡,在在令人歎為觀止,更不可少提的是,其畫作還含帶一抹其他畫者少有的縹緲之氣。
許是冰心鮮少出門,這些畫作上的景物,皆是憑空想像而來,因而也多了份仙氣。
「今天畫什麼?」離江知道她惜字如金,所以練就了自問自答的好本事。「梅花?哇!真是好一幅冷冬傲梅。」
冷冬傲梅?這名字,可真說進了她的心坎裡,想不到他還有點知識。
冰心臉上不動聲色,內心卻暗自讚揚。
或許是習慣了他的叨擾,反正趕也趕不走,就當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同情心發作吧,任他來去了。
幸好他是個懂分寸的人,不會隨便煩她,僅有的最大缺點,就是喜歡逼她吃飯及長舌了點。
如果他知道她暗自將他列為長舌男人,不知道會作何感想?想著想著,她竟不自覺的輕揚起了唇。
「想什麼?這麼高興?」好難得的奇景,這冰山美人竟然也會笑?離江簡直受寵若驚。身上的難受好像也好了一些。
冰心這才注意到他似乎不太對勁。
妙眸一抬,看見他俊臉上隱隱泛著黑光,嬌俏的容顏頓時一凜。
「你怎麼了?」
「沒……沒事。」離江故作輕鬆地扯出一抹笑容。「我很好。」
他越是強調自己很好,越是讓她覺得事情透著古怪。
「別多想了,去洗手,我們吃飯吧!」離江臉上的笑容依舊,走到桌子的另一邊坐下。
「離江。」她陰沈地喊。
他回過頭來,笑問:「什麼事?」
「你究竟怎麼了?」冰心突然瞪大眼,恍然明白。「是我爹!他又拿了什麼東西給你吃?」
「也沒什麼啦!爹說這是『黑靈丹』,很難煉製的,吃過後可能會有點頭暈、有點想睡、有點難受、嗯心……但是說不定可以解除我身上忘恩水的毒,恢復我的記憶。」
有點頭暈、想睡、難受、嗯心……這樣可怕的東西他也敢吃?簡直是笨到不可救藥。
「你就這麼想恢復記憶,好離開這裡嗎?」她脫口而出問。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裡,她的心中竟然有點揪緊,像是即將失落什麼似的……
「不,心心,你別誤會,其實我根本不想恢復記憶。」他深情款款地凝視她。「我只想像現在這樣,一直陪在你身邊。」
誰……誰要他陪?莫名其妙。
冰心的臉上一陣紅燙。
「那你為什麼要吃我爹給你的怪藥?」這真令人費解。
離江不置可否地聳聳肩。「爹說很難得看到像我這種喝過忘恩水的人,他想研究出解藥來。」
「研究?」冰心覺得荒唐極了。「你又不是實驗品,你是人耶,爹怎麼可以胡亂拿你做實驗?萬一……萬一吃出毛病來,你不擔心嗎?」
她在為他擔心嗎?離江覺得自己的心在飛揚。
「不會啊!」所有的難受都因為她的關心而消褪了,他笑得非常開心。「爹是神醫,就算我真的吃出毛病來,他也會救我的。」
真不知道該說他是天真、樂觀還是笨。冰心覺得自己心頭火氣直冒,這是從未有過的現象,她一向都冷眼旁觀的不是嗎?為何要替他著急、替他生氣呢?自己和他一比,更是莫名其妙透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