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認為這只是在安慰你嗎?」擎裴帶著濃厚的喘息聲,粗嘎地陳述道。
千襲漲紅著臉,幾乎不敢正視他瞳孔內赤裸裸的深情。她真希望他不是對她這般情深義重,或許這樣她便能夠恨他,便能夠毫無顧忌的--
不管怎樣,誰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閻擎裴是她復仇的棋子。
她要繼續演下去這齣戲。
千襲倚著他的胸膛更緊,雙手抱住他的腰,那個吻彷彿奪去了她說話的能力,只能嬌羞地搖搖頭表示。
「我只希望你能夠答應,讓我永遠保護你。」他貼住她耳際低語著。
千襲胃部一陣瑟縮,多希望自己能夠接受得了這句話,哪個女人不是渴望有個男人能夠對她說出這句話。
停止這一切幻想,千襲在心底吶喊著,不允許自己愚昧地沉浸在一個愚不可及的神話裡,編織著一個自欺欺人的未來。
她只有一個目標,毀掉閻氏企業。
※ ※ ※
千襲的日子幾乎是處在感情與理智交戰中。她開始痛恨起自己的猶豫不決、自相矛盾。
是什麼讓她對復仇這件事開始感到遲疑?是什麼軟化了她的心?
她會不會是愛上了擎裴?對他假戲真做了?
千襲驚恐地揮去腦中這個可怕的想法,她絕對、絕對不會讓她的心陷入這樣的絕境中。
她有些惱羞成怒地警惕自己,陷下去了,那不啻是宣佈了死刑,她是個聰明人,絕不可能會讓自己做這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事。
擎裴的耐心與包容,幾幾乎乎要融化了她禁錮的心,他表現出他十足的愛意,雖然他們每天在辦公室都會見面,但每晚即使他再忙、再累還是都會撥出點時間陪著她,不然便是打個電話關心問候一下。
千襲偶爾會忘記了她所該扮演的角色,竟迷失在他言行舉止中表現出的柔情裡,沉浸於這樣的戀愛時的喜悅。
千襲與擎裴出雙人對的情形很快的便傳遍了所有的部門,楊姨不僅替他倆高興之餘,更興奮自己當初的直覺是對的。
也因此,公司上上下下的職員對千襲無不另眼看待,深怕得罪她似的。雖然千襲受不了他們在背後的竊竊私語,卻也無力去扭轉他們認為她攀龍附鳳的想法。不過這倒增加了千襲對某些機密文件上取得的方便。
千襲比誰都痛恨這樣的自己,利用楊姨及閻擎裴對她的信任。
只除了他父親的下落一事之外,擎裴對她可說完全沒有秘密可言,他真誠溫柔對待她,那種被他細心呵護、疼惜的感覺,卻不斷的苛責著她的良心。
偶爾,她會多麼希望自己只是一個很平凡的女孩,有個平凡的家庭,平凡的成長,而不是背負著如此沉重的復仇大計。
她可以隨心所欲地談場戀愛,肆無忌憚地去喜歡一個人,而不是不停的壓抑自己,理智與情感永遠不停的在做掙扎。
近來法國有家名牌化妝品想打入台灣的市場,每年有幾千萬的廣告預算,閻氏企業所屬的廣告公司相當看重這件事,因為若一旦能夠取得了這紙合約,便可以成為這家化妝品公司在台灣的代理商。而這筆生意更可為閻氏企業每年淨賺上千萬的收入。
擎裴不僅讓她全程加入了策劃小組,連競標的底價也對她毫不避諱。這原是屬於最高的機密,應當只有經理級以上的幹部方可以參與。
等決策小組看過廣告部門所提出的構思時,對這一次合約的取得都抱著相當大的信心,他們認為這將會是個完美的出擊。更有利於將來他們打入法國市場。
「好了,大家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就要上戰場了。幾天來辛苦大家了。」最後擎裴宣佈散會。
每張疲憊不堪的臉孔這才展露出絲笑容,紛紛收拾文件,彼此互道再見後走出會議室。
「累了嗎?」擎裴俯低頭詢問身旁的千襲,語調竟是濃得化不開的柔情。
千襲搖搖頭,心頭更是五味雜陳,如今她已握有破壞閻氏企業的利器,為什麼她又猶豫了呢?心頭的感受為什麼是這麼地難受,彷彿她背叛的是一個至親的人般,而不是一個仇人?
「你好像有心事?願意告訴我嗎?」擎裴將她的身子扳向他。
千襲再度搖首,「或許我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累吧!」
「今晚就好好休息,我送你回去吧。」他攙起她。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千襲昂著頭望入他眼底。
擎裴卻寵溺地一笑,擰擰她鼻尖,「傻瓜,因為你是我最珍惜的人。」
千襲停住了腳步,激動的情緒幾幾乎令她控制不住眼眶裡打轉的淚水。她一反常熊地主動地抱住他,也是為了掩飾臉頰的淚水。
「擎裴,假設,我是說假如有一天你發現我背叛了你,或者做了一件你絕對不能原諒的事時,你還會這樣對我嗎?」她的聲音自他的懷裡傳出。
擎裴的心有如刀割,何以他與千襲必須是如此相遇,「為什麼會有這麼傻的問題呢?倘若真有這麼一天,我也只能夠怪我自己。」
千襲不顧一切地摟住他的頸項,拒絕聆聽腦中所頻頻發出的警告,主動湊上她紅潤的雙唇……
她的主動讓擎裴怔愣了一會,隨即掌握了主導權。
擎裴雖樂於見到千襲這般的主動,卻也隱隱感覺到藏在千襲心底的苦悶。
「或許有一天,你會願意對我全然坦承。」擎裴在結束這個吻之後,絮絮耳語地對她說道。
千襲閉上只眼,真的寧願自己能夠付出她的愛,能夠依偎在他的懷抱中。這一天或許永遠都不可能到來,而能夠這樣接受他的感情的日子或許也即將結束,這樣的甜蜜更可能將隨著她下一步計畫而幻滅。
千襲仰視擎裴瞳孔裡盛滿的愛意與柔情,因為今天過後,這些也可能將永遠自他望向她的眼中消逝。
她要永遠記住這些曾出現在他眼中帶給她的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