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主人多年前使遭喪妻之痛,遺憾的是未留下一男半女,那天來到貴院見到敖千襲小姐之後,便決定要認養她,不過他並不希望透露出他的身份,這一點還望院長能見諒。」男士歉然地點了下頭。
「哪裡,你們家主人有權利可以如此決定。」這倒是比較罕見的,或許正是為善不欲人知吧!
「那先生又該如何稱呼?」
「敝姓林。」他接著繼續說道,「此後我們家主人每個月會定期寄上一筆錢,直到千襲小姐完成大學學業為止,如果千襲小姐想深造,當然主人也會繼續給予金錢上的援助。他唯一的要求是希望千襲小姐能成為一位真正的淑女。」
「林先生,請代我及千襲向你家主人說聲感謝。」
袁院長雖然很希望能見見這一位善心人士,不過她會尊重對方不願暴露身份的意願。她更替千襲感到高興,並不是每一個孤兒院的小孩都有這樣的機運,育幼院的經費實在相當有限,他們勉強地只能供每個孩子念完國中,若較上進的孩子,他們則得選擇半工半讀的方式。
「另外,我們家主人也會在貴院設立一筆獎學金,以獎勵成績優秀的院童。」林先生的口氣中對他的主人有著無比的驕傲。
袁院長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不能讓有心向學的孩子得到完整的教育,一直是她最感到無力之處,如今終於有人肯對這些孩子伸出援手,怎不教她感到興奮與雀躍呢?
「林先生,原諒我口拙,實在無法表達我對你家主人的感謝於萬一。」袁院長在送林先生上車之際,仍一再表示地由衷的感謝。
這些日子以來,千龑也漸漸變得開朗,或許是感染到玫恩大而化之的個性,也或許是因為她每個星期所接到來自那位長腿叔叔的來信,總之千襲在育幼院度過了一段十分快樂的時光。
她不定期的會收到長腿叔叔寄來的禮物,當然她的禮物總是與玫恩共享。在千襲十二歲、玫恩十四歲那年,她們在中秋節那晚對著月亮娘娘起誓結為姊妹。
或許有人會說好景不常,這句話可能是因為忌妒的人所發明的?還是上天要考驗一個人時所安排的?。
千襲來到育幼院的第三年,一天深夜裡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帶走了千襲,讓她與玫恩道別的機會都沒有。
※ ※ ※
十二年後美國舊金山
敖千襲挺直背脊,踩著如女王般驕傲與自信的步伐走上講台。
終於,她即將畢業,今天敖千襲幾乎成了眾所矚目的焦點,不僅是因為她亮麗的外貌,更因為她以僅二十五歲的年齡,便拿到舊金山大學企管與信息的雙料碩士,而且更獲得了此屆畢業生代表發言人的殊榮,這在滿是優勢白人族群中是多麼得之不易。
千襲等這一天已經很久、很久,隨著這一天的到來,也代表著她的生活即將邁入另一個巨大的轉變。
對這一天的到來,她一直又驚又懼。因為今天過後也就表示她即將回到台灣,她終於能見到玫恩,這些年來她們僅能以電話與信件來往。
另一方面,回到台港也代表著她即將展開一連串的報復行動。她多年的努力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千襲感性甜美的嗓音令台下的每一個人聽得如癡如醉,當她深深一鞠躬步下講台,立即響起了如雷的掌聲。
敖千襲完全不知道台下還有另一雙炯亮深邃的黑眸,全神貫注地凝視著這一切,眼中有一絲驕傲,更有一抹連他自己都不曉得的柔情。
這些年來,他一直看著逐漸展露風華的千襲成長,看著她如何成為男士們爭相邀約的對象,她的確成為了一名淑女。
優雅的舉止,不俗的談吐,還有那讓男人如癡如狂、趨之若騖的容貌,她的笑靨能融化北極的寒冰,而那雙長睫毛下的烏黑雙眸更是能夠輕易地就讓男人長醉其中。
畢業典禮一結束,千襲立即快步走向那名敞開臂弩,嘴角更是掛著誰都看得到的得意笑容歡迎她的中年男子。
千襲投入他的懷抱,「江叔叔,我真的做到了。」她晃晃手中的畢業證書。千襲永遠記得十二年前的那一個夜裡,江叔叔出現在她面前,不僅喚回了她塵封的記憶,同樣地也讓她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千襲更忘不了她的父母是如何被陷害而慘遭身敗名裂的下場。她永遠都忘不了那幕景象,在她當時幼小的心靈投下了多大的陰影。
江震明馬上將她帶離台灣來到美國,而且也開始了這個漫長的復仇大計。
江震明其實也聽出了千襲語氣中極力掩飾的苦澀,他當然也捨不得讓她離開他,他更希望就這樣一輩子將千襲留在身旁,不讓她涉足社會的險惡。
但他不能夠這樣做,否則怎麼對得起他死去的好友!
江震明疼溺地拍拍她的背,「江叔叔一向深信,你一定辦得到的。現在你終於有機會能夠為敖家討回一個公道了,千襲,你千萬要牢記你父母是如何被閻家所迫害,絕對不能心軟。只怪江叔叔無能為力,不能早日為你報仇。」
「江叔叔,別這麼說,你收養千襲,千襲已經十分感激。更何況你也說過想要打垮閻氏企業不是這麼容易的事,我不想你為了敖家犧牲掉你辛辛苦苦才建立的餐飲王國。」千襲語氣凝重地說,多年來,仇恨早已在她心頭紮了根。
對這位百般疼護她的江叔叔,千襲有說不出的感激與愧疚,當年江叔叔收養她時原本有一個已經論及婚嫁的女友,但江叔叔卻因為怕她會受到虐待,決意將婚事暫緩幾年。最後那女友終於無法忍受而離去,江叔叔就再也無心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一直到今天,他仍然獨身。
千襲的眼神忽然凝視著遠方,她想不通何以那名中國男子會吸引住她的目光,她似乎曾在哪見過?他十分高大,即使在白人世界裡。但這仍不能解釋為什麼她對他會有幾分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