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儂,怎麼心不在焉的?有心事?」巧薔睨了眼珞儂滿腹愁腸的面容。
雙手撐著下巴伏在課桌上的珞儂,吐出一聲長長的歎息,「我愈來愈無法掌握自己的感情了,我陷入了一個沼澤中,愈是掙扎似乎陷得愈深,」她幽怨淒涼的目光變得遙不可及,「我變得好想依在他的懷裡、變得好喜歡他吻著我的感覺,變得……好像我的心早已不再屬於我自己,渴望他能愛我,渴望能與他到天長地久……」她濡濕的雙眸教人看了不忍。
巧薔只好抓住她的手臂往教室外走,直到走廊的盡頭才放開她,巧薔靠著欄杆俯視樓下形色匆匆趕著上課的人群。
吞吞吐吐地,「珞儂你……我是說他有沒有……噯!」她挫敗地一吼,「你們……」
「沒有。」珞儂知道她難以啟齒。
「沒有?!」她顯得十分驚訝,「當初不是他……為什麼?」
「天知道我若曉得便好了,」她強裝著毫不介意,「或者他突然間發現對我失去了興趣,或者……我不知道為何我會覺得心好痛,心不應該會痛的,但它真的確確實實在疼痛著。」彷徨無助的眼,好哀、好怨。
「珞儂,」巧薔的手搭上她的肩,安慰的,「何不換個角度想呢?或許他這樣是別有用心,想慢慢培養你們之間的親密?」
珞儂雙肩一垂,「會嗎?」她一點把握也沒──對他難捉摸的心。
「你愛他。」巧薔正視她肯定的說。
愁雲又佈滿她雙眸,淒楚的低喊一聲,「巧薔,為什麼?為什麼愛都得這麼苦?這麼折磨人?我無處逃避,只能無奈地感受著自己一天比一天對他更深的情意,喜歡靜靜地看他,像個小傻瓜一樣。」她哽咽地捂著臉。
巧薔無奈的望著珞儂微抖動的雙肩,她根本一點忙也幫不上。感情的事,旁人只能冷眼旁觀,一切只能靠當事者。
巧薔拉下珞儂的手圈在雙掌中,恰時上課的鐘聲響起,巧薔抬起右手拭去她幾抹淚水,「擦擦吧,得回去上課了。」
珞儂順從的頷首,掏出手帕胡亂一擦,帶著略微紅腫的眼眶踏入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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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點的鐘聲一響,每個人便各自拿起課本走出講堂。
珞儂、巧薔在往大門的途中遇見張德崴。他欣喜過望地向珞儂打招呼,珞儂客套的回應他。巧薔則撇開頭掩住嘴偷笑,因為兩人靠得很近,珞儂在巧薔的背後打了一下,警告她的背叛。
「你們下課了?」他小心翼翼的詢問。
「當然噢,都九點多了,不下課難道是上課不成?」巧薔促狹地回他一句。
「巧薔!」珞儂憋住笑意,裝出不贊同的語氣。
忽地,張德崴的臉漲得通紅,訥訥地生怕再說出得罪她們的話,「不知道你們肯不肯賞個光,讓我請你們吃頓消夜?」
「消夜呀?」巧薔露出一臉惋惜,「太可惜了,要不是我還有事得趕回去……」說著她瞄了一眼手錶,「哇,糟糕,我快來不及,對不起珞儂,明天見。」話一說完便像只泥鰍般溜得不見蹤影。
珞儂在心底不停地咒罵巧薔的不顧江湖道義。
「你呢?肯不肯賞個光陪我這孤單的老頭子?」他再次的懇請,語氣顯得輕鬆不少。
珞儂歉然地,「我也一樣很抱歉,有人在等著我,所以……」
這話一半是解釋,一半是在向他說明,她已名花有主。都怪巧薔胡說八道,害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說不定他只是想與她做個朋友,別無企圖。
「看來謠傳是真的。」他看起來十分失望,但一會兒又滿懷希望地,「那陪你走到校門口總不會反對吧?」
珞儂不好再拒絕,便聳肩表示答應。
「你似乎很怕巧薔?」
珞儂疑慮著他的態度為何會有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在巧薔面前他往往不知所措,而一旦巧薔離開他的視線,他又恢復了他談笑風生的本能。
「周巧薔?!」他顯然很驚訝她的問題,認真的思索著,「或許正所謂一物克一物吧!見到她我的風趣全都躲起來了,生怕會成為她伶牙俐齒下的犧牲者,對她……我是敬而遠之。」他的表情活似巧薔是個瘟疫般,最好保持安全距離。
張德崴與巧薔可能嗎?不過巧薔好像從未正眼瞧過人家?
「是他嗎?」他突然開口問及。
珞儂順著他的視線看見了依在跑車旁的夙麒,原來他們不知不覺已經走到校門口。
「是的。」
珞儂又朝夙麒的方向一看,他發現了她,夙麒似乎不太高興。因為她跟張德崴走在一起?
當然,她是他的所有物,他當然不願意看到她跟別的男孩在一起。她忿恨的思忖著。
「看來我真的一點希望也沒有了是不是?」他再次毫不忌諱地坦誠自己的心事,「他的確條件比我好,敗給這樣子的對手,我也無話可說。」他十分有風度地聳個肩。
珞儂反倒不知該說些什麼,「張德崴,你應該明瞭我不適合你,不過我們可以成為朋友,不是嗎?」
張德崴看了她好一會兒,終於點頭,「是的,我想你說得沒錯,我們似乎只有做朋友的分。」
珞儂釋然的甜甜一笑,「嗯。」
「既然如此,祝你晚安。」
出乎意料地,他竟在她額上印上一個吻,雖然這是一個不帶感情成分的吻,但……,張德崴促狹的朝她眨了個眼後便旋身而去。
他是故意的,想引起夙麒的醋意。而且,他也成功了;只是,誰都無法洞察面具後的夙麒,心中究竟在盤算什麼。
珞儂整頓好自個兒混亂的情緒走向他。夙麒丟掉手中的煙蒂,直起身軀一語不發的將她帶入駕駛座旁的位子。
一路上也不曾開口,沒有斥責、沒有警告,更沒有所謂的憤怒,只是一逕的沉默。彷彿剛剛那一幕很稀鬆平常,可證明他根本未把她放在心上的一角,毫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