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門口走到窗前,再由窗前走到門口,這麼反反覆覆地踱了好幾遍,最後她還是鼓起勇氣親自去確定他是否真冒雨赴約,再視情況決定要不要露面。
大雨使得寨內眾人全躲避於屋內,她穿上雨具來到馬房,馬匹的嘶鳴聲全讓雷雨聲給掩蓋過,正好利於她悄悄溜下山。
「我一定是鬼迷心竅了……」
一路上雨大、風大、雷聲大,而且路面又泥濘難行,她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會以為他會遵守「不見不散」這句話,而良心不安地想去看看情況?
一個只不過見過三次面的男子,為什麼會如此牽動她的心呢?
因為他的翩翩風采?高強武功?還是他的溫柔懷抱?
唉!她越來越搞不懂自己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了。
「那是──」
她勒住馬,無法置信地由山坡上遠遠望向相隔還有一段距離的小磨坊,覺得自己快昏倒了。
沒錯,雖然看不清容貌,但是她確信那個在磨坊前淋雨的傻瓜肯定就是戚比翊。
「真是的!」
她喝馬急奔,被這個真的在雨中癡等她的傢伙給折磨出比山還要高的愧疚感。
馬在磨坊前停住,她跳下馬,朝著一臉喜出望外的戚比翊走去。
「笨蛋!」她劈頭就罵,滿肚子怒氣。「別告訴我你從午時就站在這裡等我,這種事只有白癡才會做!」
「我願意為你當一次白癡。」他衷心的說。
對於她的遲到他一點也不生氣,挨了罵也沒有絲毫不悅,能見到她已讓他心滿意足了。
「還好你平安無事……」渾身濕漉漉的他伸出冰冷的手輕觸了一下她的臉頰,「遇上這麼大的雷雨,我真想通知你別出門了,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聯絡上你,我邊等邊擔著你會不會出事,根本無法靜下心在屋裡等,而且,我們約好在磨坊前的……」
他話還沒說完,腦中便一陣暈眩,眼前的佳人開始晃動……
「不會吧?!」她似乎看見他的身體在搖晃。
夏夜儂話語剛落,戚比翊已經昏倒在她懷裡了。
當戚比翊由昏沉中幽幽醒轉,頭一個感覺便是額頭上多了塊冰冰涼涼的東西。
「你醒啦?」
他睜開眼,夏夜儂擔憂的眼神立刻與他相對。
「我怎麼了?」
「哎呀!別起來!」夏夜儂將原欲坐起的他又按躺於地,「你昏倒了,而且還發著高燒呢!差點沒被你給嚇死。」
她從他額上拿下手絹,放入破缽盛放的冰涼雨水中浸泡一下再放回他額上,然後起身去撥弄火堆,順便翻了翻晾在木椅上的衣服。
衣服?
直到瞧見那熟悉的褲,戚比翊才驚覺自己身上的衣褲被剝光了,而夏夜儂的粉藕色外袍則暖暖地覆蓋在他身上。
「你脫了我的衣物?」他明知故問。
「嗯!不過我是閉著眼脫的,我什麼也沒有看到。」
提到這,她不禁潮紅了臉,連忙解釋著自己不得不如此做的理由。
「你已經發著高燒,再讓你穿著濕得可以擰出一缸水的衣服只怕會加重病情,所以我才不得不脫掉你的衣服,你可別想歪了!」
「就算你看了也無所謂,」他一點也不介意,「如果你看了,我反而更有理由要你嫁我為事。」
啊?夏夜儂不知道該如何以對?他是在向她求婚嗎?
不會吧?兩人從初次相逢至今也不過才碰了四次面,距離不到半個月,再怎麼樣也還沒到談論婚嫁的地步嘛!
「誰要嫁你為事呀!你別作夢了!」
她嘴裡駁斥著,還擺出不屑的表情,卻無法忽視心裡因他的話而泛起的那幾絲甜蜜的感覺。
「如果是作夢的話,希望老天爺能給我美夢成真的機會。」他就是要定她了。
「再聽你這個神智不清的傢伙繼續說下去,我一定會被活活氣死!」她就是不想對他的話認真,「我上輩子不曉得做了什麼十惡不的壞事,這輩子才會倒楣遇上你。」
「太傷人了吧!」他苦笑問:「我真有這麼差勁嗎?」
「差勁透了!」她一點也不客氣,揚起柳眉數落他。「你的腦袋是不是木頭做的?我是跟你約在磨坊外見面沒錯,但是你就不懂得變通一下,進屋來避避雨嗎?你是不是存心要我良心不安?」
他輕咳了幾聲,閉上眼緩緩說:「我只是擔心你來了看不見我,以為我沒來便又折回去,與其錯失與你相見的機會,我寧願站在雨中等。」
這個理由夠讓她心虛了。
「呆子。」
夏夜儂輕聲說了一句,不曉得究竟該拿他怎麼辦?
「嗯……好香的味道……」他重新睜開眼,「奇怪,我覺得自己好像聞到了食物的味道。」
「看來你的嗅覺還很正常嘛!」她走到火堆旁,看看自己隨手撿的缺了蓋還撞凸了肚的鐵壺所煮的熱湯。「嗯!應該可以喝了。」
「你隨身帶竹節做什麼?」
「我才沒有隨身帶著哩!我方才去幫你找可以降溫解熱的草藥,順便用劍砍了這一截竹節讓你當碗用,因為磨坊裡有廢壺卻沒有廢碗,有這個就方便多了。」
「你還會採草藥?」他又發現了她一項特殊才能。
「嗯!鹿叔叔教的,有時我閒著無聊就跟著他四處採藥、摘野果,一些普通的小病、小傷還難不倒我。」她跩跩地看他一眼,「佩服我吧?」
「是啊!佩服、佩服。」他故意諂媚,好讓她開心。
「不過,在喝藥之前得先吃點東西,」她把竹節擱在地上,像變戲法一樣拿出好幾個龍眼大小的紅色果實。「這種野果酸酸甜甜的,滿好吃的喔!你張開嘴,我餵你。」
「你真的要餵我吃東西?」太幸福了!
「別動不動就高興得眉開眼笑好不好?」他那興奮的神情教她又好氣、又好笑,「我只是不想看你露出胳膊來拿東西吃,可不是特意要對你獻慇勤,你別會錯意了。」
他才不管她是為什麼原因要這麼服侍他咧!有幸讓佳人一口、一口地餵著吃東西,病倒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