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疼愛那孩子的,他是為他好啊!
「喝下,快喝下,讓我只專心疼愛你一個,別再增添麻煩了。」
麻煩?孩子怎會是麻煩呢?孩子是父母心中的寶貝,就像她和弟弟一樣,在父母的全心呵護下快樂的成長。
「不,我不要,我不要……」練鳳仍擠命搖頭。
哪個母親不希望有自己的孩子?哪個母親會眼睜睜的看著孩子就這樣逝去?
不,絕不,她可以答應他任何的要求,就是這點不能同意,她要保留這個孩子,她一定要保留這個孩子。
「不喝、不喝……打死我,我都不喝……」她再度往角落縮。
「怎麼?為了這未出世的孩子,你竟要反抗我?」褚令霽不滿地問:「你不是說過出嫁從夫的嗎?難道你忘了自己的誓言?」
她非常的溫柔婉約,而且聽話,他說什麼她都同意,都不會反抗,但為什麼?為什麼她竟要為一個尚未出世的孩子而反抗他?這值得嗎?
「我沒忘,但是夫君,孩子是無辜的,我絕對不會讓你傷害他。」
「你想反抗我,為了這孩子想要惹得夫妻反目成仇嗎?」
夫妻反目成仇?!不,她好不容易才讓他接受她,他已經漸漸疼愛她了,當然不願意與他反目,但是孩子……孩子……
「乖,喝下它,我會更疼愛你的。」
端到唇邊的藥是那麼的噁心,像是把無情的刀,即將把她和孩子分離——
「不——」她用力地推開碗,那碗藥瞬間跌落在地。
「練鳳——」褚令霽掐住了她纖細的脖子,「我告訴你,我不會讓你如願以償的,那孩子非死不可,非死不可……」他像是個惡魔,燒紅的眼睛發出鬼魅的魔光,是那麼地刺眼。
練鳳拚命拍打他掐住脖子的手,感覺自己即將要窒息。
不行的,她若真的這樣死了,她的孩子也必死無疑。強烈的母性讓她得以支持下去,想要喊醒他,「別……夫君,夫、君……」
他在做什麼?!她狂烈的嚷喊讓格令並停住了手,回過神來,他剛剛……竟差點掐死她!
「沒事吧?鳳兒,你沒事吧?」他也被自己嚇得魂飛魄散。
練鳳在角落處顫抖,這個人究竟是惡魔,還是她所愛的男人啊?她已經快分不清了。
「沒關係,藥倒了沒關係。你等著,我再去命人熬一碗,乖乖的待在這裡等我,知道嗎?」說完他立刻離開。
練鳳全身還是忍不住地強烈顫抖,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地由香腮滾滾滑落,他不要孩子,他竟然還不死心,還想毒殺她的孩子?!
不!她輕輕憐愛地摸著自己的肚子,「娘絕對不會放棄你的,縱使你爹不要你,娘還是會盡全力保護你。」
怎麼辦?他就要回來了,下一次,她不知道孩子是否還能這麼好運地逃過一劫,她該怎麼辦?
逃!
腦海裡突然跑出這個念頭來,接著她意識慌亂地連忙站起來往後門跑。
她要逃,逃得遠遠的,逃到他無法抓到她的地方,平安的將孩子生下。
對,平安!這是她僅有的冀求呀。
第十章
該往何處去呢?!
練鳳想了許久,褚府不能待了,娘家她也回不去。
她當然知道若回杭州,父母仍會將她捧為掌上明珠,疼愛得不得了,但是接通而來的種種問題呢?
頭一件,護姐心切的練龍就不會放過褚令霽,他一定會衝動的跑到褚家大鬧特鬧,到時候情況將很難收拾。
她承認,縱使褚令霽這樣無情的逼迫她,她仍無法對他忘情,仍是愛著他的,所以她絕對不希望他和弟弟之間發生任何的摩擦。更何況在出閣前,她已經答應了弟弟會幸福的,如今這樣回去,家人豈不要心疼死了?!
「孩子,娘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天大地大何處是她容身之所?!
站在街頭上,她無限的茫然,今後該何去何從,她也十分迷惘,但心頭始終惦著的、擔心的還是他。
「夫君——」
不知道她離去後,他過得好不好?會不會再像以前一樣常常忙得連飯都忘了吃?沒有她在旁叮嚀,是否會記得好好照顧自己?!
更重要的是——他會想她嗎?!她的離去對他來說是種解脫,還是種傷痛?
不!她不敢去設想,只希望他好,在沒有她的日子裡,他依舊過得好——
她走了!她竟然走了?!
在褚令霽瘋狂地搜索了整個家後,才發現這個殘酷的事實。
她竟然真的覺得孩子比他重要,就這麼無聲無息地走了。
他多希望自己能很瀟灑,當作她從未出現過;當作多少個纏綿的深夜,懷裡抱的都只是春夢一場;當作那些囉哩囉唆的叮嚀,只是下人不經意的提醒;當作……不,他沒辦法,他做不到。
她走了,他的心也跟著失落了,就像丟了心的人, 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麼。
兩人曾經纏綿激情的房裡,再也沒有她偶爾被繡針刺到指頭的輕呼聲;也沒有她嬌柔的喊著夫君的聲音……什麼都沒有了,她幾乎帶走了他的一切。但是她的一顰一笑依舊在他腦海裡轉個不停的。
其實不用他說,褚廣懷早已派出了大批人馬尋找這疼愛的媳婦,渠玉娘也為了她整日以淚洗面。
其實他娘說的對,像練鳳那般嬌貴柔弱的女子,在外頭那樣險惡的環境下要怎麼生存?就算回娘家,但洛陽、杭州相距如此遙遠,她是個從未獨自出過遠門的小女子,要怎麼去呢?更何況她什麼都沒帶,能走到哪裡去?
褚令霽慌忙地開始沒日沒夜的瘋狂找尋,想她、尋她,成為他唯一能做的事。
可饒是他尋遍了任何一個她可能落腳的地方,芳蹤仍是奮然,她竟像平空消失了那般,毫無線索……
「夫君,你又忘了吃晚飯,哪!我替你端來了,你可要記得全部吃完幄!」那略帶俏皮的嬌柔聲音響起。
褚令霽抬頭尋找,這才驚覺是自己思念過度的幻覺,「鳳兒,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