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身後遠離的腳步聲,裴震天並沒追上去,仍是立在原地思索著。
無意間匆匆一瞥,他看見她身上有塊十分眼熟的玉珮,若他沒認錯,她——應該就是他這次來江南的目標。
「我們還會再見的。」他喃喃低語,像是某種承諾。
第二章
從溪邊回來後,聶靈兒換下濕衣,再也無法人睡。
每當想起那令人臉紅心跳的場面,她全身便躥過一陣輕顫。
她是怎麼了,怎麼會一直想起那個陌生人?
「不要想了,聶靈兒,你又不是沒看過男人。」她煩悶的自言自語著。
那她的心為何會不受控制的狂跳著?
「我一定是大害怕了,心跳才會這麼快。」她想了半天才找出一個理由,卻連自己也說服不了。
在她反反覆覆的心情起伏中,天色漸亮。
等她起身為聶家兩老上過香,稍事梳洗後,便聽見門外傳來一陣急促清脆的馬蹄聲,在離她家不遠的地方停下。
「奇怪,會是誰來了?」
平日聶家少有訪客,她家又不在主要道路上,會經過的人少之又少,更別說是騎馬路過。
她在窗邊偷瞧著,見到一抹修長身影利落下了馬,直直往她家的方向走來。
「請問有人在嗎?」清朗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她好像在哪聽過這聲音……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裴震天。
原是世交的聶、裴兩家,在定下親事後本當是親上加親,不料聶正連夜帶著妻女離開故居,從此沒了消息。
若不是聶正沿路經常行善助人,要找他恐怕還沒這麼容易。
早在幾年前,裴震天就已得知聶家人的下落,向來不羈的他,說什麼也不可能主動將婚姻的枷鎖往自己身上套。
他知道家裡十分重視這件婚事,但他壓根沒打算娶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
昨日來到這個小鎮,他只覺得莫名煩悶,會在夜裡騎馬閒晃,一方面是由於氣候悶熱得讓人難受,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必須好好思考該如何應付家裡的逼婚。
最後在他讓馬兒任意漫步下,無意中遇見了她——身上戴著和他一模一樣王佩的「未婚妻」。
「晚輩裴震天,有事求見聶世伯。」見無人回應,他道出身份表現善意。
雖然他知道聶家定居在此,但他並沒多留意他們一家的消息。
經他昨晚向店家打聽,確定聶家仍定居此地,他暗自慶幸聶正沒再起遷居的念頭,否則他這回必然要補了個空。
木門吱呀一聲打開,聶靈兒探出頭,帶著一臉疑惑。
「你要找我爹?」是爹認識的人嗎?
忽然,聶父臨終交代的話在聶靈兒耳邊響起
將來有一天如果有個姓裴的人來找爹……
難道他是爹所說的人?
聶靈兒抬頭仔細一瞧,卻讓她嚇了一大跳。
怎麼會是他?!是昨夜在河畔遇見的那個人!
「你……」一看清他的臉,昨夜的回憶又湧入她腦海,一張小臉也紅了起來。
比起昨夜,白日的他又添了幾分英氣,這時她才注意到,嬌小的自己在他面前更顯柔弱。
發現她認出他來,裴震天揚起一抹笑。「姑娘,別來無恙?」
在她打開門的瞬間,他已經能確定,她就是昨夜在溪邊的女子,證明他當時的確沒認錯那塊玉珮。
「你怎麼會在這裡?」壓下心中的驚訝,她試著以平靜的口吻發問。
「我剛才說過了,我有事求見聶正聶世伯。」俊臉上仍帶著笑。
「你認識我爹?我爹已經過世三年。」提起故去的爹,她眼中閃過哀傷。「有事就對我說吧,聶家只剩我一人了。」
他昨天就在鎮上聽說聶家的事,所以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
「令尊與我家頗有淵源。」他避重就輕,又試探問道:「你可知道我是誰?」
「我爹曾經交代過,會有個姓裴的人來找他…… 」她取出掛在頸上的玉,向他確認。「你身上也有一樣的玉珮嗎?」
「沒錯。」
「我怎麼知道你沒騙我?」 她雖然天真,卻不代表她無知,事關爹娘最重視的東西,她更得慎重。
「這是當年令尊與家父一同前往西域時購得的奇玉,透過日光,可以看見中間呈現麒麟的形狀。」
裴震天取出自己的玉,接著道:「而我的玉裡,則是一隻鳳凰。」
聶靈兒依他所說的,果真發現玉珮的奇特之處。
沒想到兩塊外表看來一樣平凡的玉,其中竟隱藏著如此的玄璣。
這三年來她每天戴著它,卻完全沒發現它的奧妙。
「冷尊另外有交代什麼嗎?」裴震天續問。
他想知道的是,她對婚約知道了多少。
「沒有了,爹只告訴我,要將它交給擁有另一塊相同的玉的主人。」
聽到這裡,裴震天對於聶正的安排頗感意外,他挑起一道濃眉。
這玉是兩家的訂婚信物,聶正這麼交代女兒,是表示願意解除兩家的婚約?
原本他還在想,要如何推拒這件麻煩的婚事,沒想到,聶正早已經作了決定。
裴震天環顧四周,看得出聶家這些年來,家境有多困窘,他緩緩說道:「這樣吧,為了答謝你爹這些年來遵守承諾保管這塊玉,我會給你一筆錢,讓你生活無虞。」這也是他惟一能做的。
「那……你要帶走這塊玉?」她心裡突然有些不捨,不是為了玉的價值,而是這三年來,她一直把它當成爹的遺物,當成心靈的支柱。
「玉你可以留著,它對你的意義遠大過於我。」看她寶貝的模樣,他決定不要回玉,即使它的存在具有另一種意義……
望著他俊朗的雙眸,聶靈兒直覺眼前的男人值得信賴。
「我……可不可以有個要求?」她大著膽子B.
「你儘管說。」解決了「婚約」這個麻煩,裴震天可以答應她任何要求。
「請你帶我走。」
「你說什麼?」他好看的劍眉微微撅起。
「我說,請你帶我走。」聶靈兒堅定的又說了一次。
這三年來,她在心裡想像過許多回,究竟爹遺言中所說的人會是誰,是熟人?朋友?是老或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