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艾閔狼狽的回過神。「對不起、對不起,嗯,林先生!」
「我姓錢。」他拉長音的修正。
「喔,對不起、對不起,錢先生!」
搞什麼,一大清早,她就已經陷入昏迷?
就因為那個早該送往新加坡笞刑的壞傢伙?就因為他無心的一句戲言?
「什麼啊,我才不在乎呢!」艾閔逞強的噘唇,倏然發現錢先生不耐煩的眼光才慌忙收斂。「不是說你,錢先生,我不是說不在乎你!」
慌亂的心思,在忙著解釋的眼角餘光中,又陡然引起震撼。
一整個早上的心神不寧,宛如在預告什麼大事即將發生……
這會兒,胡念凌居然在她的眼前出現,就坐在她斜對面的位置上。
「唔!」艾閔摀住唇,擦亮眼。
這不是幻覺吧?難道她當真「病」得如此嚴重?
大白天活見鬼,他只是長得像,還是真是他?
「你好,請問我能為你服務什麼?」同事玉芳的眼神一亮,服務態度也愈發慇勤。
「我想請教,有關定居的手續。」
淡然的語調,不疾不徐的說話方式……艾閔只聽到幾個字,卻如此清晰記得它的起伏。
他來幹什麼?他既然來了,為什麼又不找她?他不記得她了嗎?該不該「提醒」他一下?
「艾小姐,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錢先生不耐煩的催促。
「喔,好……」艾閔連忙移回視線。「請問,是什麼問題?」
「你到現在還搞不清楚我的問題?」錢先生不由自主的提高音量。「是加拿大的居留權,我可以在那裡停留多久!」「是……」
豎起耳朵的艾閔,卻更想聽到隔壁在討論什麼。
他要定居?他回來了,想留在這裡?為什麼?
「艾小姐?」錢先生一臉菜色的呼喚。
「是,搭飛機要十六個小時!」
「啊?」
為了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艾閔已經開始答非所問。
「飛機上有提供飲料,你不會覺得口渴的!」他們在說什麼?為什麼玉芳要笑得這麼開心?「時差因每個城市略有不同。」
等到艾閔勉強自己別再偷瞄,坐在她眼前的錢先生,早已不見蹤影。
「啊?錢先生跑到哪去了?怎麼去洗手間也不講一聲!」她自圓其說的解釋,眼光瞪著隔壁桌的動靜。
他,起身,顯然已經要離開。
「謝謝你,林小姐。」他優雅的伸出手。
「請叫我玉芳,這樣比較親切!」玉芳被震得熱血沸騰。
「謝謝,我會再和你聯絡。」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他便轉身離開。
在一旁氣挫的艾閔,忍不住對他離去的背影歎口氣。
他居然就這麼走了,就和他出現時一樣,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艾閔失望又好奇,想和玉芳「打探」一下他的消息。
「玉芳,剛剛那位客人……」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玉芳一瞪。「幹嘛,又想搶了?」
艾閔沒好氣的閉上嘴。
好吧!這種事就是這樣,她愈在乎的愈得不到,不想要的又如潮浪湧來。
「算了,也沒什麼了不起!」艾閔安慰自己,氣悶的嘟起雙唇。
時間在她過度的損耗中穿梭,眼看已經到了午休時間。
午休,又是一個提醒她「與世隔絕」的時間:女同事三三兩兩一起出外用餐,而永遠落單的艾閱,只能日復一日的用便當果腹。
稍嫌落寞的腳步踏出電梯,他,卻擋在她的面前。
「你、你……」突兀的緊張,艾閔的雙手失去協調功能般打結。
「我在等你。」冷冷勾起的唇角,胡念凌悠閒的雙手盤胸。「一起去吃飯吧!」
「嗯?」
他不需要先懺悔嗎?他不需要先解釋一下為何出現嗎?
她是不是該拒絕,她是不是該表現得滿不在乎?
可是為什麼要拒絕,說不定他正想好好解釋他的懊悔咧?
「我是無所謂。」艾閔逞強的眼光往上一揚。
早已猜測出她的答案,胡念凌篤定的笑。
他們一起走入餐廳,在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
「你沒變。」利落的三個字,勾起中斷的記憶。
如果是以外表而言,她沒太大的變化,他也是。
冷酷帶著強勢的氣質,除了更具成熟男子的瀟灑,艾閔看不出他有任何的變化。
「我變了,我比以前聰明了!」艾閔不服氣的叫嚷。
時間教會她「反省」,不要再輕易相信男人的謊言。
胡念凌笑了起來,不置可否的揚起眉峰。
「你為什麼,突然跑回來?」壓抑在心中不得不問的疑惑,艾閔沉不住氣的詢問。
「不算突然,是我想回來了。」意有所指的眼神,望向她不自然的表情。「我記得,我還有東西寄放在這裡。」
咦?旁敲側擊的雙關語,一下就攪得艾閔芳心大亂。
用力交纏的手指,擠壓出泛白的圈記。
「什、什麼東西?」明知故問的心虛,她的雙頰不爭氣的緋紅。
「你說呢?」胡念凌不正面應答,她的反應,等於證實他的影響力依舊。
他從上衣口袋掏出紙片,遞到她面前。
「這,有沒有讓你想起什麼?」戲謔的語調,胡念凌帶著嘲諷的提醒。
艾閔看著上面的文字:心理途徑研究所,所長胡念凌
這是什麼公司呀?什麼叫心理途徑?
「我應該想起什麼嗎?」一頭霧水的艾閔,不明白他說的意思。
「真是很巧,好像你的外號,一直都沒離開過你身上?」
外號?難道是……
「我從紐約回來,原本還挺煩惱該如何找到你。」半是認真,半是玩笑的態度,胡念凌的目光沒有離開她身上。「還好,你的知名度實在太高,光是我們研究所裡就有四、五名同仁,即使被你甩了,至今都還念念不忘。」
「什麼呀?才沒有這種事!」怎麼可能,她對這個鬼研究所一點印象也沒有咧!
「看來,你是貴人多忘事。」胡念凌沒想到,艾閔的「惡習」一點都沒改變。「小邰,他離開原來的女朋友來追求你,打了兩份工……到頭來還是被你宣判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