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湄?」緊跟在後的夏垣,嚇出一身冷汗。「你、你沒事吧?」
施湄給他一個瞭然的笑,順手拍拍他的臂膀。
「哎呀,無所謂,我可以理解啦!」他一定覺得不好意思,其實這也沒什麼嘛!「反正只要氣氛對了,我相信會員也不會太斤斤計較的。」
「是、是嗎?」夏垣尷尬的摸摸頭,只好繼續走在她身後。
靜謐的夜,清風拂起狂沙,遠處傳來狼群的哮吼,在峽谷之間迴盪著動人心魄的自然節奏。
他們在沙地裡漫步,安靜地漫步,直到尖銳的物品刺痛她的腳掌。
「啊!」施湄下意識蹲下身,從沙堆裡踢出刺痛她的不明物體。
她浪漫的沙漠,居然藏有廢棄的易開罐。
「討厭,是誰這麼沒有公德心!」她撿起空罐,忍不住叨念。「把嘿松沙土的空罐丟在這——」
嗯?等等,嘿、嘿松沙土?這……
「這裡怎麼會有嘿松沙土?」她轉向一旁的夏垣,愈想愈不對勁。「我們,是在希臘小島上對吧?」
「 嗯,喏,事實上,」他支吾個老半天,就是沒能給她解答。「這要看你從什麼角度,如果是以哲學的觀點——」
見鬼了,一瓶嘿松沙士可以扯到哲學?這其中必有詐!
施湄晚睡晚醒的警覺心,終於在此刻迫使她找出真相。
她疾風掃落葉的奔向「大峽谷」,因為在它之後藏著「紫禁城」。
觸摸到壁面上的顏料,施婚用力把「大峽谷」往前一推——
碰!劈哩啪啦!
大峽谷,居然就這樣應聲倒地。
推倒「大峽谷」這一面佈景道具牆,大大小小的投射燈、高高低低的攝影機、還有滿坑滿谷工作人員,再也無處躲藏的現身。
一旁即時影像螢幕上,映射出的都是施湄驚恐、不安臉部特寫。
「這到底是怎麼一口事!」
※ ※ ※
到最後才遭到揭發的陰謀,原來除了她以外,所有人都在盡心扮演自己的角色。
這顯然是一場大製作,除了企圖不明、導演不明、男主角不明以外,施湄勉強可以用來安慰自己的是——至少,她還是女主角之一。
「可是,在一開始,我不是明明搭飛機又坐上快艇?」她納悶的問,希望他能給予答案。
「電影工業,你還不瞭解嗎?」他想說,又不能說得太清楚。「電動馬達加上音效,蒙上眼的你當然會以為自己在飛機上。」
科技加上音效,那她現在——
「我們現在不在希臘的小島,那這裡是?」
「台北縣,淡水八里片廠。」他輕輕帶過,擔心引起她過於劇烈的反應。「其實這有什麼差別嗎?重點在於你接受了我們招待,而且我相信,你應該玩得很盡興才對。」
這只是一個派對,一個為了刺激腎上腺素激增,而精心規劃的野獸派對。
這只是出於TURNS的招待,三天兩夜,現在時間已經告終——
「那、那現在……」她低下頭,似乎不確定自己該這麼問。
「現在假期已經結束,我們會把你送回原來的地方。」不帶一絲私人情感的冷靜,夏垣只是道出實情。
「原來地方……」喃喃重複這幾個字,對施湄而言,她的期望顯然還要更多。
回到原來的地方,各自回歸起點,是不是表示她再也沒機會見到他?
三天兩夜的朝夕相處,真的只是一場「假期」,一切就要結束了嗎?
無法解釋的離愁,不該是她有的,她卻無法揮卻心中的惆悵。
「那、那我們是不是——」她該問嗎?他會不會笑她,居然對一個連面具都沒有摘下的陌生人,提出這樣不捨的問題?「是不是,不會再見面了?」
夏垣笑了,為她坦白、不畏怯的發問而笑,為她的誠實、勇敢,讚許的笑。
「你希望,能再見到我嗎?」他手指滑過她細嫩的臉頰,引起一陣感傷的柔情。
「我……」主人與奴隸,假期與現實,她該銷毀這其中的藩籬嗎?
她是奴隸,奴隸可以對主人產生感情,可以愛上主人嗎?
假期結束,現實裡的他們又該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噓——」他知道是什麼讓她猶豫,他伸出手指抵住她柔軟的唇。「只要給你自己,一個單純又誠實的答案。」
誠實的答案,反映她此刻心中所期望的答案。
「是不是如果我說希望,」深吸一口氣的施湄,下定決心的抬起頭,迎上他清澈又似朦朧的藍眸。「我們就會再碰面?」
忠於自己情感的濕女狼,她不會迴避自己的真心。
她期盼的眼神,看在夏垣眼中,不由得多了幾分愛憐的不捨。
「事實上,」他貼近她純真的耳垂,印上溫柔、眷戀的吻。「我們再見面的機會很微小。」
什麼?
溫柔的唇舌,卻有殘忍的殺傷力。
「那、那你還親我——」施湄氣惱的推開他,又被他抓了回去。
「不過,因為這是你的期望,」他故意把話分成兩段講,逗得她臉頰紅白交錯。「所以,我想我會盡量努力!」
只是「盡量」努力,卻無法附帶保證書?
離開這裡,人海茫茫,那她以後又該怎麼尋找他?
「讓我看你的臉!」施湄撒嬌的依近,想趁其不備掀開他的神秘面具。「我現在應該還算是你的主人吧?讓我看一下嘛!」
「你不需要看,」他鉗制住她舞動的手,在手背落下一吻。「很快,你自然就會知道我是誰。」
嗯?是嗎?
「所以在你離開之前,奴隸我很願意再為主人賣力服務一次——」夏垣拉開狡黠的性感酒窩,隨即撲上她柔軟的身軀。
「喂!」
※ ※ ※
粉嫩的草綠與白色格紋交錯,R.L的著名商標「熊寶寶」,會出現在床罩左側的一端。
鵝黃色的棉紗窗簾隨風飄蕩,雙人床上的女子,揉了探惺忪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