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湄呆愣的望著它,心裡湧起千百種複雜的念頭;我可以繼續以此要脅他,我應該可以再換得一次機會?
「哈哈,我還在做什麼白日夢?」她自我解嘲的笑了起來,笑得苦澀,笑得尖酸。「我想騙誰?難道我可以、可以要脅他一輩子嗎?」
一卷萬能的錄影帶,難道她能以此要脅他的在意,他對她關心?
難道她可以,以此要脅他愛她?
「騙人的,都是騙人的。」施湄將錄影帶用力扔開。「這些對他來說只是工作,只是設計好的鏡頭,他只是個忠於劇本的演員——」
只是為什麼,她明明知道的事,現在讓她如此疼痛?
最深沉的心碎,彷彿在一瞬間蒸發、掏盡她的淚腺——她對自己說好了,說好不哭。
「明天他就要離開,我應該把錄影帶還給他。」
將所有曾經愛過的證據湮滅,她不要留下任何可以想起他的證明。
施湄撿回錄影帶,把它裝人紙袋交由樓下的管理員。
「麻煩你現在請人把這包東西送過去——」信封上寫著威信飯店一三一三號房和柏裡司的名字。
「好的,施小姐,我們馬上派人送過去。」
交出手中的紙袋,她和柏裡司之間,就回到曾經的陌生人。
她應該放手交出的紙袋,又不捨得抽回自己的手。
「小姐?」管理員出聲提醒她。
「我……」
縱使心內還存在千般不捨,然而擺在眼前的事實,大勢已去的事實,已經不容許她再多做任何無謂的掙扎。
「麻煩你了!」施湄要自己心一橫,快步轉身離開管理櫃檯。
她不會再想柏裡司,她不會再想他!
施湄告訴自己,從此刻開始,柏裡司只是個路人甲,她再也不會讓他人侵腦細胞!
抱持這樣的決心,精英女狼要重回以往的生活方式。
許久未在女狼俱樂部露面的「濕女糧」,又如旋風般出沒在聚會場合——
「嗨,施湄!好久不見,你都跑到哪去了?」
「嗨!」她誇張的猛揮手,一到深怕別人懷疑她心情不佳的模樣。「喝茶、喝茶,去我們常去的地方喝茶吧!」
施湄拖著」信徒」老小,誓言要在最短的期間內踹開失戀的痛苦。
她的臉上始終掛著在咧到耳根的微笑,不管對誰或什麼樣的談論內容,她都非常捧場的猛力點頭。
如此的配合度,反而引發「信眾」的懷疑——
「施湄,你、你沒事吧?」悠悠擔心的眼神,直盯入她偽裝的平靜。
「我沒事吧?」施湄心虛的看了自己一眼,隨即擠出空洞的朗笑聲。「哈哈哈,我當然沒事,你幹嘛這麼問?」
「嗯,因為——悠悠著看她,像是在考慮該不該說。「因為,第一你沒有點維也納咖啡,第二,你已經坐了十五分鐘,卻還沒有開始批評現場的男士,第三,剛剛有一個你之前所謂那種『早洩』型的男人,請服務生送花茶給你,卻沒有看到你拒絕——」
啊?
施湄連忙檢查自己手中的飲料——果然是她最討厭的玫瑰花茶;再順著悠悠所指的七點鐘方向——果然是大腹便便、山根塌陷、印堂發黑的早洩男一名!
施湄一驚,舉起瓷杯的手指無法支力的狂烈顫抖,她危危顫顫的猛搖晃,把玫瑰色茶液潑了自己一身。
「小姐,你沒事吧?」她一副癲癇發作的恐慌,引來男性服務人員關心的詢問。「需不需要我們幫忙?」
「施湄,你怎麼了?」悠悠幾個人擔心的抓住她。
「我、我我沒、沒事!」施湄嘴裡說沒事,卻連幫自己擦乾淨的能力都沒有。
「這位小姐,你——」服務人員看不過去,七手八腳跟著把她臉上的水滴擦乾淨。
一場小小的意外,應該是可以落幕的時候。
誰知悠悠卻像在此時發現新大陸般,尖銳的嗓音用力一吼——
「啊,施湄!」
「啊啊啊,什、什什麼?」一聲尖銳引起的連鎖反應,施湄被叫得少了三條魂。
「你、你看你,你到底怎、怎麼了?」悠悠一副大白天撞鬼的淒慘狀。
「什、什麼?」施湄飛快把自己瞧了一遍,根本不知道問題在哪裡。「你想說什麼,說清楚一點。」
「你——」悠悠不敢置信的搖著頭,緩慢的搖著頭。「剛剛男服務生摸你的下巴,可、可是你的『濕症』卻沒有發作耶。」
啊!
施湄看看服務生的手,再看看自己的反應;她對男人撫摸下巴的敏感症,她之所以被稱為「濕女狼」的肇因——
現在她沒有潮紅、沒有哮喘、沒有呼吸困難、沒有氣若游絲的癱軟在地。
「我、我已、已經不能再……再濕潤了?」施湄看著自己的雙手,茫然的自語。
為什麼,是因為她的「體質」改變了?是因為她的心情不同了?是因為、因為她受到過重的打擊,以至於汗腺塞住了嗎?
「我、我——」一股忽然如潮浪般席捲而來的悲哀,讓施湄措手不及、無法防範。「我、我是真的愛他,我不要再忍了,我好想放聲大哭喔!」
她為誰偽裝堅強?她為誰,將熱血的心一分而一二?
一份空虛的留在台灣,一份卻早已隨著遠颺的班機,追隨柏裡司到天涯海角——
「哇!」再也支撐不住氾濫的湧泉,施湄任由痛苦的淚水將自己淹沒。
※ ※ ※
度過失魂落魄的一個月,每天施綢湄告誡自己;該是力圖振作的時候了。
一個想要力圖振作的人,一定不能忘記以勵志歌曲做襯底音樂。
「哪會失去希望,每日醉茫茫,沒魂有體參像稻草人……愛拼才會贏!」
「我比別人卡認真,我比別人卡打拼,為什麼、為什麼比別人還歹命……命運的吉他聲!」
是的,經由「隆隆」雜誌總編輯的推薦;葉豈甜的「愛拼才會贏」,和阿急仔「命運的吉他聲」,就成了施湄力圖振作的療傷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