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塗均堯用力折斷象牙筷。
「均堯!」老太太欲言又止,眼裡漾滿關懷,見孫兒沒有暴跳如雷的拒絕她的呼喚,她這才緩下聲調,斟酌字句。「純純很有分寸,她知道該怎麼做才不會傷到阿讓的自尊,讓他死心。你該對她有信心,別讓嫉妒沖昏了頭。」
這麼多年的,祖孫倆終於能冷靜的相對。
雖然只有短暫幾秒。
塗均堯站起身,大跨步追上他倆,但老太太已心滿意足,回頭看著兒媳的照片,滿足喟歎。
「或許,今生真的有希望和均堯和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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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不簡單,你才多大,竟然有這麼齊全的設備,資料也整理得有模有樣。」純純對阿讓的實驗室嘖嘖稱奇,除了一般實驗室見得到的試管燒瓶,他所擁有的顯微鏡、分析儀,全是一流學府才買得起的高等儀器。
「因為我有個慷慨的叔叔。」阿讓頗為自豪的展示自己收集的一些資料。
純純看了看,抬眼問他,「雖然這方面我不是很清楚,不過,你弄來的這些東西應該跟你叔叔受傷的臉有關。」
「Bingo!這是世界上各種植皮手術的介紹和細胞增生的實驗……」
「你叔叔知道嗎?」純純瞭然的微笑問道。
「不!他不知道!他根本不讓人家談。」阿讓突發奇想的睜大眼,「純純要不要試試跟他談?」
「喂!你是誘拐我來幫你完成談判任務的呀!」舉起粉拳敲敲矮她一個頭的阿讓,「我還真的以為可以跟小我十來歲的年輕人交往呢!」
「我對你是真心的!」阿讓行個童子軍的舉手禮,「但是,你說跟我交往,不過是哄我開心,順便氣我叔叔的!」
這孩子真聰明!純純給了阿讓一個大擁抱,阿讓不客氣的接受。
「我是真的很不錯,你跟我叔叔ㄘㄟ了以後,可不可以考慮跟我?」阿讓熱情的拉著純純的手。
純純笑著指他的鼻子問:「不怕面對你叔叔尷尬嗎?」
「不怕!誰曉得未來會怎樣?開心做人最重要,像祖奶奶、叔叔,死去的爸爸、媽媽,那麼痛苦的活著太辛苦了。」
「對咩!過去都過去了,活著的人還死霸著痛苦,給自己找麻煩難過,實在是蠢蛋一枚。」純純的快樂哲學和阿讓不謀而合。
「你瞧,我們的想法多相近,我們真的是很合適的一對喔!」阿讓拚命推銷自己。
純純笑彎了腰,拍拍他的肩膀,婉言拒絕,「要是我認識你在先,我會考慮試著跟你交往。」
「討厭的叔叔,剝奪我追女朋友的機會!」阿讓雖懊惱,但還能接受。「還好,肥水不落外人田,以後吃飯可以配美麗的純純看。」
「嘿!拒絕你,可不代表我就得跟你叔叔在一塊兒喔!」
「難道你還有其他人選?」
「有——吧?」那位有名無實的未婚夫。
「不行!你自己說的,先認識我就會跟我交往,除了叔叔和我,其他的男人都不算數。」阿讓的小孩子脾氣冒出來。
「小塗先生,你的霸道任性跟誰學的?女生可不會喜歡喔!」她的食指在他眼前晃啊晃的,滿臉的不贊同。
「騙子!你還不是喜歡我叔叔喜歡得要命!」這個家的頭號霸道任性王牌——他的叔叔是也。
「我不——」否認喜歡他?一抹紅暈染上純純的臉頰,她無法否認自己喜歡他的……肉體呵!
「既然被拒絕,我可以得到一個吻吧?」阿讓人小鬼大的踮起腳尖,瞇起雙眼,嘴唇噘得高高的。
「這是哪門子謬論?」她覺得這小鬼頭的諸多表演,只為了這最後目的——叫她親吻他!不過,他的勇氣值得一個吻,所以,她俯低身子,在他額上烙下一枚紅唇印記。
阿讓還來不及抗議,門口已出現恐怖的咆哮。
「於純純,你在幹什麼?!」
純純抬起頭,聳聳肩,不在乎的笑笑。「勾引純潔的小阿讓啊!」
「你這個……」塗均堯氣得說不出話來。
「叔叔,是我要求純純親我的,這是被拒絕的人的權利喔!」阿讓勇敢的捍衛純純,阻止塗均堯火山爆發。
「你才幾歲?根本不明白——」
「我十六了,叔叔!不是小嬰兒了,我不是爸爸,他的錯誤不見得會發生在我身上。」阿讓嚴肅的打斷他的話。
「阿讓!不許這樣說你爸爸!」塗均堯心痛的瞪著不再乖順的阿讓,無法明白他何時學會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
「叔叔,我是爸爸的孩子,同時也是媽媽的孩子,你老覺得爸爸是唯一的犧牲者,可是,在我小的時候,從來沒享受過父愛,倒是常聽著媽媽哭泣——叔叔,你是不是也該長大了?」
阿讓的話深深痛擊塗均堯,他一時承受不住,臉色蒼白,腳步踉蹌的向後退幾步。
「阿讓!」純純搖搖頭,不讓他繼續發言。
塗均堯輪流看看他們,突然,轉身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純純立刻追上去。
走了好長一段路,塗均堯回過頭震怒的吼叫。「不要跟著我!」
純純抬眼看看燦爛星斗,夜涼如水的晚風,吹得人涼颼颼的。
「我出來散步,正好碰上你——哈啾!」
他惱她、厭惡她,卻又自動解下外衣扔到她頭上,給她御寒,當然,他的火氣不會因為晚風就一古腦吹得煙消雲散,他仍憤恨不平的指著她的鼻子。
「你是哪門子妖精?把我的家人迷得暈頭轉向,全跟你同一國?」
「好說、好說!我的道行還淺哩!就是迷不倒你這位性格火爆的大老闆。」純純的絕活之一——跟別人吵架就當磨練口才,所以,她很少在爭吵中動氣。
「你不要轉移話題!你想招惹誰都可以,就是不許碰阿讓!」他繃著一張臉。
「真的嗎?」純純作勢往山下走去。
「你幹嘛?」他下意識抱住她的身子。
「你不是說『誰都可以』?我去找別的男人啊!」
「這地方沒有好男人!」他惡聲惡氣的叫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