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氣概?省省吧!你知道這老婆有多難搞定嗎?只要她肯乖乖做我老婆,舔鞋子我也肯干!」
他不知道聲音已從隱藏式麥克風傳出,在宴客場地迴響。
此時,廳內沸騰喧嘩瞬間消音,大夥兒聚精會神聆聽,深怕錯失一段精采好戲。
「你瞧,多麼美麗的新娘,她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的!」
他那是什麼表情?害他這個頭號伴郎好想當場倒戈,揍新郎!
略施薄粉的純純,穿著一襲無腰身雪紗,捧著一東象徵愛情的玫瑰花,款款迎向與她穿著同系禮服的新郎,將柔軟的手遞給他。
「閉嘴!大家全都聽見了啦!」新娘跟新郎交頭接耳。
「什麼?」塗均堯除了她,眼裡、心裡、渾身上下容不下別的。
「我說——大家都知道,你要舔我的鞋子了啦!」她提高聲量。
當然,這聲音也傳出去了!
「為什麼要舔鞋子?」新郎暈頭轉向。
「因為,我要乖乖做你老婆。」新娘歎口氣。
「做我老婆不好嗎?」他開始不安了。
「你嫌我難搞——」
「沒有、沒有!」他趕忙矢口否認,「我愛你!好愛好愛你,從那個七十二小時算起,一天比一天還愛你——」
哄堂的口哨聲、叫好聲,把這對情話綿綿的新人「喚醒」羅!
「大家在幹嘛?哦?」純純呻吟一聲,倒入呈現茫然狀態的新郎懷抱,「我好像快生了,快,送我回休息室。」
一陣忙亂後,新郎、新娘在休息室獨處——這是新娘的要求。
「我們上醫院好不好?」新郎聲音抖顫的哀求。
「傻瓜!預產期在兩個月後,剛剛是騙人的啦!」新娘含笑的摸摸新郎的俊臉。
「為什麼騙人?」新郎不解的問。
「難道要留在那兒被人看笑話?」新娘戳戳新郎的前額,「我們身上被放了隱藏式麥克風,所說的每句話,都透過音響傳遍大廳了啦!」
然後,音箱內傳出的是陣陣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中間夾雜著新郎興奮的呼聲。
「找到了,看你往哪兒藏?」
「你……你在做什麼?」
「老婆,我有沒有說過,你今天很漂亮?」
「有!八百次啦!漂亮還需要脫光衣服檢查……底下還有兩千人在等我們……呃!不管啦!」
……
聲音終於完全斷了,底下那群喝喜酒的人,自動拿新娘、新郎活色生香的想像圖配酒萊吃。
於是,賓主盡歡,人人都醉得一塌糊塗。
新郎、新娘連最後送客都沒趕上,不過,沒有人忍心去打斷他們。
好特別的婚禮……獨缺新人!
終曲
捱到產道四指全開,終於宣佈入產房,忍受著揪心般的撕裂痛楚的產婦,仍得分心交代同來的親人。
「把他抓牢!」
「不!」塗均堯像頭橫衝直撞的蠻牛,拖著牽釁他的三個大男人往前滑行,「我要到產房陪我老婆!」
「不行啦!你老婆吩咐不許你進去。」
「為什麼?」他高聲吶喊。
「因為,你會受不了生產畫面,昏倒、痛哭,拒絕再生第二個。」淡淡嫌惡的站在妹婿身前,無法理解商場上一條龍的男子,為何對生活上的事情,比如生孩子,就成了一條小小毛毛蟲?
「媽媽——姨姨爸爸為什麼哭?」攀在媽媽懷中的大寶問著。
淡淡毫不掩飾的唇角一撇,輕蔑笑道:「因為,姨姨爸爸是膽小鬼!大寶千萬別跟姨姨爸爸學喔!做人得勇敢。」
捱到產房門扇洞開,護士抱著一名小壯丁出來,塗均堯匆匆一瞥,就趕往房內沖。
不知推翻多少東西、多少人,直到看見純純慘白虛弱的笑容,他才終於安下心來——暈過去!
躺在床上的純純無奈的吐一口氣,看來,想完成三子三女的理想美夢,遙遙無期了!
幸福生活總是有微小的缺憾,不過,只要丈夫繼續愛著她,這缺憾是可以忍受的。
「來人,把我的丈夫跟我一起送入病房——」吩咐完後,慘白的面容虛脫的閉上眼,進入五彩繽紛的美夢。
夢裡,塗均堯和她和他們的孩子,回到塗家舊園嬉戲,每個人臉上都展開笑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