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傲天直瞅了她好半晌,忽然飛快地道:「不是大夫、不懂開刀、運功、沒病、不承認!」
小冬滿眼困惑的盯著他看,腦袋不停的轉來轉去。
兩人陷入一陣沉默,秦傲天心想,他終於可以從噩夢解脫,也可以準備落跑了。
突然,小冬放聲尖叫,「啊——」
害秦傲天忍不住脫口問:「敵人在哪?」
小冬彷彿八爪章魚般緊抱著秦傲天嚷嚷,「你運功替姊姊治病,所以你是武林高手?對!一定是這樣,聽說,高手都很高傲,怪癖又多,那你一定是高手中的高手。」
她這是罵他既高傲又有許多怪癖嗎?
「好嘛、好嘛!不叫小天天,叫大天天,你教人家武功——啊!那個移動很快的也是武功的一種對不對?那也要教人家,人家跟你是夫妻耶!不要懷疑,咱們絕對是夫妻,有婚書、有婚禮、有證人,你賴不掉的。」
秦傲天皺著眉,二話不說甩開她,就往大門方向前進。若不是怕嚇壞滿院走動的人們,他會即刻施展輕功遠走,不過,他仍移動得十分快速。
眼看著他即將踏出大門,小冬心一慌,被絆倒在地,不禁哀叫了起來。
他忍不住回頭一看——
就這麼一遲疑,小冬奮不顧身向前一撲——成功抓住他的褲管。
即使小臉和著塵土,小冬忍不住嚶嚶啼哭。
「放手。」
「不放!」還纏得更緊。
「起來。」一面命令小冬,還得一面以殺人的目光掃射其他人,真累。
才這一瞬間,她已順著褲管,爬呀爬的,雙手雙腿像籐蔓一般纏繞在他身上,鼻涕眼淚灰塵一樣也沒少,全揉進他頸側冰涼的肌膚——
壞習慣,十年不改!
「不許哭。」他板著臉喝道。
「你不走,就不哭。」哽咽中,仍不忘提出要求。
「噁心!」用最最不屑的口氣企圖逼走她。
抬起涕泗縱橫的小臉蛋,深深瞅著他——
秦傲天心頭又是一震,沒來由的感到焦躁,令他對著小冬咆哮,「不許看著我!把臉擦乾淨!」
「你不走了?」她聽話的將臉埋在他胸前擦了又擦。
皺彎兩道濃眉,瞧著衣襟部位明顯地一塊污漬,尚未開口教訓,就聽見小冬樂不可支的咯咯笑聲。
「呵呵呵……咱們一般髒了,所以,不能再說人家噁心,這叫有苦夫妻一起吃,要噁心咱們一起來!」
他突然覺得這一切好荒謬,好可笑!
「小天天——」
又來了!
「還不放手?」連江湖惡霸都怕的面容都擺出來,這下她該有所覺悟了吧?
她是有放手,不過,只放開一……根手指頭。
「蘇、小、冬!」他失控的吼道。
「人家照你話做了呀,都放手了,還要怎樣?自己理虧還敢大吼大叫。」跟人吵架的本領,她可是自小訓練有素。
說著,她又牢牢地黏了上去。
秦傲天咬緊牙根,不讓咒罵宣洩出口。
跟她相處一刻鐘,就足以讓他幾近三十年的修為與克制力消失殆盡,莫非……這野丫頭是他的前世冤孽,今生特地來要債的?
「小天天,你臉色好差,是不是舊傷復發了?不行,咱們快回屋裡去,就算是武林高手,也要好好照顧身子。」
天生雞婆性格的小冬,根本不理人家的無病宣言,手一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他扛到背上。
秦傲天呆住了。
「是不是很痛?忍一忍,客房馬上就到了。」沒聽見他有任何反應,小冬以為他痛到叫不出來。
「我沒事!」
這成何體統?他,一個在江湖上呼風喚雨、頂天立地的大男人,竟然在短短幾日內,被一名莫名其妙的怪丫頭背過來背過去,這事傳出去,他還能見人嗎?
雙手已圈上她細嫩的白頸,她還不知死活,不停地說著話。
「忍耐一下,就快到了,等會兒我找人去請大嘴巴黃太醫來替你把脈治病。」
「誰才是大嘴巴?」聽見小冬的說詞,秦傲天忍不住莞爾,於是,小冬逃過一劫。
但小冬並不知情,還翹高紅唇嘟嚷著,「你是不是在罵人家?」
秦傲天不吭聲,抓起一綹青絲在鼻端嗅聞……有她特有的清香氣味。
蘇小冬真是個奇妙絕頂的怪丫頭!
臉皮超厚、力氣超大,嘮叨聒噪,膽大妄為,卻又是個將內心想法完全表現出來的真性情姑娘。
她有一籮筐的缺點,卻又有一個能令他放鬆的舒適背彎,活了二十八年,被她背著走的那一段路,卻是他難得的輕鬆時刻。
他的山莊有一群人可以替他守著,只要在下個月月圓之際趕回去, 鎮壓那個人就行了。
是的,在江湖上他是個叱吒風雲的大人物,同時,也是名頗具財勢的大財主,絕非這家人所認定的只是個貧窮的小伙子。
但這個事實他還不想揭穿。
就在他神思轉動之際,小冬已將他安置妥當,並打算去找人請黃太醫出診。
秦傲天在她小嘴未張開前,已經抓住她的胳臂,鄭重的凝視著她,「我沒病!」
見她一臉狐疑,提高音量喝道:「要是不聽我的話,我立刻走人!」
小冬點頭如搗蒜,待他的手一鬆開,一長串的字句又從她的嘴裡爭先恐後的跑出來。
「我聽話,你就住下來是不是?為了讓你留下來,小冬一定聽你的話。可是,咱們是夫妻,只有我聽話不公平,你沒聽老人家說嗎?聽老婆的話才能大富大貴——唔……唔……」
他封了她的口,以他的手。「你再講廢話,我立刻走人。」
小嘴重獲自由後,小冬十分委屈地瞅著他。「人家從不說廢話,我說的全是重點。」
射來兩道冷眼,終於讓聒噪小嘴不甘的扁了扁,不再作聲。
「我可以留下——」仔細推算時間後,他說:「十五天。不過,只要在這段期間你多說或多問一句廢話,我就——」
「十五天?為什麼是十五天?十五天怎麼夠?咱們得互相適應、彼此瞭解,十五天還不夠塞牙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