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願者上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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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頁

 

  「寧姐姐!」少年們齊聲喊,好奇的眼光來回在他倆間游移。

  西門永將她交給阿碧,說道:

  「你帶她去帳房吧,順便告訴她一些該注意的。」看了寧願一眼,指腹不經意地滑過她的眼窩,見她帶些微的受驚,他咧嘴笑道:「瞧你眼窩黑的,昨兒個晚上一定睡不好,是不?」

  「我……我一沾枕就睡啦。」不知為何自己竟有些吞吞吐吐的,像個木偶般,任他將自己交給阿碧。

  眼窩下有些灼熱,是他碰觸過留下的。真怪,真怪——

  「怪什麼?」阿碧問。

  「好怪啊……」正想將自己內心混亂的想法說出,忽而發現阿碧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我是說……這間茶肆,就交給幾個少年打理,好怪啊。」她硬生生地改口。

  是不是她錯覺?竟然在阿碧的臉上瞧見一抹玩味。好像……好像在期待什麼?

  「這事一點也不怪。茶肆需要這些少年,尤其在二少不在的時候。」阿碧走進帳房,細心解釋:「前幾年,義少爺——就是西門家的老三,專門在外奔波。有一回他上了揚州一趟,回來之後買下這園林,改裝為茶肆,跟對街的死對頭拼起生意來……我知道你沒從二少那兒聽到什麼死對頭的事,唉,只怕到今天,他還不知道三少爺嘴裡的死對頭姓什麼呢。」

  「想像得到。」寧願喃喃。西門永有時的確是粗心到連自己兄弟的名字也會忘了。

  「總之,為了拼生意,義少爺想出個主意,引進揚州販子的特色——『男子本色』。」

  「男子本色?」

  「揚州小販多,為了搶生意,花招百出。俊秀老闆來賣粥賣飯,處處可見,義少爺本是這麼盤算著,也看中了二少的『姿色』,可惜二少一年到頭,沒個兩天待在家裡,曾來過茶肆,不過不到一盞茶時間,就打跑了兩名客人。在這種情況下,茶肆生意遠遠不及對街聶家。」

  「喔……」她聽得傻傻的。

  「直到半年前,二少主動要求接下茶肆生意,便從外頭帶來好幾名少年,訓練他們成為茶博士,一來照顧茶肆生意;一來也可以讓他們有工作可做,而二少既是茶肆老闆,自然得一馬當先賣起自己俊俏的臉蛋來。」

  「原來如此……」」抬眼,又見阿碧亙盯著自己。「怎……怎麼啦?」不是她多心,她老覺得阿碧好像一直很注意著她。

  是西門永的吩咐嗎?讓阿碧時時刻刻……監視著她?說監視是嚴重了點,但,不管何時,總覺阿碧在「看」著她。

  「寧小姐對二少賣色有什麼感覺呢?」

  「啊?」她一臉茫然。

  原來沒什麼感覺啊,看來二少離成功之路還很遙遠呢。阿碧微笑,問:「寧小姐,你有沒有發現,為什麼茶肆裡只有少年,卻沒有成年男子呢?」

  她「呀」了一聲,搖搖頭:「你不說,我還沒注意呢。」

  阿碧很想笑又忍笑,道:「我們的二少,是一個倘若有一日太陽打西邊出來,也會說「太陽以往都從西邊出來吧」的男人,至少,我們都曾這麼以為,直到現在。恩少爺說得沒有錯,任何一個人,都有他細心體貼的一面。」

  「我……我不懂。」阿碧跟她說這做什麼?是在跟她吐露女兒家的心思嗎?還是,在抱怨西門永的不好?

  阿碧沒有正面回覆她的疑惑,只道:「他的衝動,已經消失了一年多了,再也不會莽撞地去找死了,算一算,那一夜的慘叫,咱們也不算白挨。恩少爺要奴婢轉告你,你的出現,讓他可以在下輩子少還一些恩情。」

  寧願的唇掀了掀,想要說什麼,卻又閉上。

  「還有,恩少爺要我轉告你,若他日你有興趣的話,可以到大宅去瞧瞧他。他一直很想嘗嘗二少嘴裡說的那種足以殺人於無形間的『寧毒飯』。」阿碧好心地補充一句:「寧毒飯是二少自取的,直到聽見寧小姐的姓氏,我才明白這飯名的原由。」

  「寧毒飯……」她失聲,瞪圓了眼,很想生氣,但過了一會兒,連自己都覺得很好笑,忍不住輕笑出聲。

  ※ ※ ※

  白天很忙,晚上累到一沾枕就沉沉睡去。當然,偶爾還是會作夢的,夢裡她仍然被鎖在一個黑暗的房內,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十五歲的身軀一點一滴被怪魔吃掉,小姐依舊視若無睹。

  只是……

  後半段的夢,不時變化著——

  那只要拉她出門的手,到底是誰的呢?

  甚至,昨晚那扇門被打得更開了,外頭的陽光不讓她那麼刺眼,隱約可以看見那人模糊的五官,有點眼熟……

  「大白天的,你失魂啊?」

  她回過神,瞧見再眼熟不過的五官,驀地,心跳加快,眼睜睜地看著他用一指神功輕敲她的額頭。

  「回魂了沒?可別說,你被這些帳給淹死了,我可救不了你哦!」

  她暗暗地吐了口氣。

  「喏——」他擱下一盤涼糕,說道:「你呢,偶爾偷懶是不打緊,就是不要拋棄帳本,咱們這整間茶肆是賺是賠都要靠你了。」

  心跳恢復正常了,她笑道:「我瞧前頭生意興隆,不至於倒賠吧。」

  「那可不一定。西門義派了密探到對街死對頭……」

  「姓聶。」見他一臉疑惑,她答:「死對頭姓聶,你到現在還沒有記住他們的姓氏,那可算是污辱了他們呢。」

  「哦……」唇邊含笑,彷彿很高興她記下許多事。他道:「你幫我記著就行。」

  幫他記得?她可不是阿碧啊,怎麼事事幫他記得?又不能記一輩子,將來她若離開——

  一閃而逝的想法,讓她平靜的心情微微受到了波動。他說了什麼,她也沒有細聽,只知他說什麼死對頭學他們之類。

  她的唇掀了掀,出於本能的,她輕聲說:「阿碧沒在這兒。」

  「阿碧?」他迷惑之情十足。

  她覺得自己好像在笑,可是似乎不是很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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