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歎了口氣,慢慢走向他。
「我知道,左哥哥,我就在你的面前,也沒重聽,你不用喊這麼大聲。」
「哼,我一向粗聲粗氣的,你不高興,就請別人來接你吧!」
「別這樣嘛,左哥哥!咱們也好久不見了,你來接接我、看看我,又有什麼關係?」她嬌嬌軟軟的開口。
左勁無視於她抱住他的左臂搖晃,只當她是十歲小孩撒嬌。
「有什麼好看的?人不是都長這樣?」他咕噥,聲音已經沒有先前的震天響吼。
他本來就不怎麼喜歡女人,要不是這小丫頭還是個孩子,打死他,他說什麼也不願意接近她。
也算他認錯生死之交,自從嚴夙辛娶了老婆之後,就以老婆為尊,疼得要命,相對的,也疼極這個小丫頭,她說要代替母親成為宮家第二十八代的武林記事者,夙辛便毫不考慮的答應了,一點也不在意這小鬼有沒有這個天資和能力。
縛縛看他一臉臭臭的——雖然他整張臉都埋在黑色的大鬍子下,只露出模糊的嘴巴跟銳利的眼睛,但是,她就是知道他不高興,她心裡又歎了口氣,他根本是一年四季都處於火龍的狀態中嘛。
她托程家管家向程家小姐告辭後,拉著左勁走出程家。
程家位在市街的正前方,一出大門往前走就可以走進熱鬧的街頭,縛縛一出大門就看見停在前方的馬車,她抗議,「我不坐馬車!」
「不坐馬車,你要用飛的嗎?」
「左哥哥,我要走回府啦!」
「走?」左勁不給面子的睨她嬌小的個頭兒一眼。「走不到一半,你的小腳就斷了。」
這人出口總沒一句好話!
「我可以啦!左哥哥,你陪著我走回府嘛!」
「我幹麼花這麼多的時間陪你這個小丫頭啊?」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要不是看在夙辛那薄得像面皮的面子上,他根本就不會來接她。
「左哥哥,好嘛好嘛……」
她虛軟的撒嬌讓左勁渾身不對勁,好像有蟲子在咬他一樣。
「你要走就走,離我遠點,退三步!對,就是這樣!」
「幹麼要退三步嘛!」她又抗議。
「你是黃花大閨女,我是男人,當然要保持距離啦!」
縛縛聽見他的話,雙眼一亮,緊抓著他的衣角不放,抬起頭問:「左哥哥,你當我是女人了嗎?」
「哼,是你爹說的。女人?你還差得遠呢!」左勁不再理她,吩咐馬車先行回府後,就快步走進街頭。
縛縛瞪著他的背影,咕噥道:「我十六歲了,你到底什麼時候才發現嘛!」都有胸有臀了,他還把她看成小孩子,難道真要她在他面前脫光衣服,他才會發現昔日的小女孩長成亭亭玉立的姑娘嗎?
*** 「左哥哥,你是江湖中人,一向都不拘小節的。」她不死心的跟在他後面說道。
左勁哼了兩聲,當作是聽見了。大街上來來往往的擠滿了人,但他一置身其中,前頭彷彿自動開道一樣,人群紛紛讓出一條道路來。
因為他看起來很嚇人!縛縛忍不住想著,從認識左哥哥以來,他的外表就一直很嚇人,身材魁梧高大不說,全身上下迸散著不耐煩的氣息,嚴叔叔曾經說過其實左哥哥長得很好看,只是被粗魯的外表遮掩住,她一點也不相信,她只信眼見為憑,左哥哥除了一雙黑黝深邃的眼睛之外,在外觀的條件遠遠不及他另外兩位生死之交——風炫衡與嚴夙辛。
但,那又怎麼樣呢?
誰教她很久很久以前就把芳心掉落在他身上,就算哪天他毀容了、腳斷了什麼的,她也收不回自己的心啊。
「歎什麼氣?肚子餓了就直說啊!」左勁大咧咧的道,東張西望一番,才對她說,「你站在這裡別走,我馬上回來。」
「左哥哥……」縛縛想要叫住他,卻見他的背影遠遠的隱沒在人群裡。
「他老是這樣……我又沒說我肚子餓。」
他自以為是太過頭了啦!縛縛噘起嘴,不高興的站在街道中央。她怎麼會喜歡上這種男人呢?
「連我在想什麼,他從來都沒有猜中過。」還虧他們好歹也相處了六年,他的眼裡從沒有她。
「姑娘,小心!」一隻有力的臂膀從她腰間攬住,及時拉開差點被挑著擔子的工人給撞上的她。
縛縛回過神,趕緊抬起頭看見一名堪稱玉樹臨風的男子。
「宮姑娘,別來無恙。」男子綻出迷人的笑顏。
「多謝黎公子相救,你可以把手放開了,我的兩隻腳還懂得怎麼站。」她毫不客氣的開口。黎天揚一點也不介意她流露出來的驕蠻之氣,反而高興的笑著,「沒想到宮姑娘還記得在下。在武林宮外也不過一面之緣而已……」
縛縛怕他自作多情,直言直語的說:「我不是特別記得你,而是你被拒於武林宮外多達十數次,沒有印象也是不可能的啦!」
黎天揚的臉色一白,沒有想到這個十多歲的小姑娘竟然當眾給他難堪。
武林宮在江湖中一直是神秘之地,能進去的人少之又少,沒有卓越於眾人的武功,是踏不進武林宮一步,而這個宮縛縛算是走運,承續宮月蘿的責任,成為武林中記事者,唯一一個不用以武功論判高低,或者看宮主心情好壞而決定是否能夠進宮——
也不過是個女人而已。
黎天揚忿忿心想,原先在武林宮外驚愕她的美貌,後來一聽她是嚴夙辛的繼女,除去嚴家莊當靠山外,宮家雖然僅剩宮月蘿,但武林宮裡的宮主一向敬宮家三分,嚴夙辛也有風、左兩大名家的生死之交,換句話說,宮縛縛在江湖上的地位可以算是天之驕女——
一個還沒有人摘下的天之驕女。
但是,現在卻發現天之驕女多刺,他男人的自尊心不免受損。
「你是誰?」
破空的吼聲震動地面,黎天揚趕緊收斂心神,望向來人。
「左哥哥!」縛縛臉一變,變得嬌嬌軟軟的,一時間讓黎天揚呆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