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蘋,怎樣?」慈寧焦急地問著一臉沉色的芝蘋。
芝蘋瞥了眼她費盡心力救回來的生命,躺在床上了無生氣的軀殼竟然是她的摯友綠音,她那純潔恬淡的朋友……
「腦瘤。」簡潔二字恍若炸彈,威力非凡地在慈寧和奕霆心頭爆開。
「芝蘋,你別開玩笑了,綠音好好的,健康得很,怎麼會有腦瘤?」奕霆表明著相信的臉硬說著違心之言。神情是強裝出的不在乎。
芝蘋一反常態並未回嘴,只是轉過身背對著他們:「我的力量走到綠音的腦部,忽然無法再前進,只有腦瘤會阻擋氣的運轉,我查過腦瘤所在的位置,在大腦視覺區。」
好長的一陣靜默。
「你是說……綠音瞎了?」
芝蘋的默認讓原本就沉寂的空氣更重上三分。
「另外,我察覺綠音的腹內有另一種迥異的脈動,一種不屬於綠音本身的生命體。」芝蘋在稍平澎游心緒之後又說著:「綠音懷孕了。」
「懷孕?」奕霆低喃。
慈寧的表情複雜,而芝蘋……
「怎麼可能?」奕霆睜大的眼沒有稍瞬:「腦瘤、重傷、失明、懷孕……我們才兩個月沒見綠音,怎麼會發生了那麼多事?」
芝蘋無言,慈寧也沒開口,只是坐在床沿,輕輕替綠音擦去滿身的汗漬。
慈寧低低一歎:「到底綠音遭遇了什麼打擊?怎麼會傷成這樣?」她忽然轉向奕霆:「奕霆,你沒有告訴我們你見到綠音時是什麼情況。」
慈寧心細如髮地問,她並未忘卻奕霆抱著昏迷的綠音,走出結界時臉上的表情;芝蘋聞言也望向奕霆。
奕霆和自己的記憶掙扎,拒絕再次臣服在當時的驚駭下:「我見到綠音……像發瘋一樣地狂奔,不停地撞傷、跌倒、狂喊、大笑,渾身是傷,衣服沾滿血……」說至此,他已無法再敘述下去,轉身面對窗外的世界,撐在窗沿上的手,顫動著。
「天吶!綠音到底經歷了什麼?」芝蘋無法想像向來文靜內向的綠音,會做出那種舉動。
慈寧仍然溫柔地替綠音拭去殘餘的汗水和淚珠,只是她平和的眸有淚。
「幸好沒事,幸好孩子保住了,幸好命保住了。」慈寧如同綠音般善良的心,仍惦念著綠音腹內的生命。
「慈寧,那個害綠音懷孕的傢伙該死,你為什麼還要替他的孩子擔心?」芝蘋忿忿不平地喊,空氣中佈滿了她浮躁的力量。
「芝蘋,這孩子的父親就算有不是之處,但孩子是無辜的,生命的本身並沒有錯,你不能以一概全。再說孩子是冷寞的,難道就不是綠音的?」慈寧哀傷的聲音替生命做辯解。
芝蘋頹然垂下肩,喪氣地說:「綠音怎麼這麼糊塗?」
「事情既然發生,目前最要緊的是尋求因應之道。對了,慈寧,為什麼我出結界時,給界的力量會削弱那麼多?是不是你……」
「我也覺得奇怪,我並沒有那麼大的力量能讓結界減弱那麼多的力量,我看結界會突然減弱威力,大概是佈置的人損傷元氣所致。」
「難怪我們救人的行動會那麼順利。」
「哼!那個冷寞最好是死了,以免為禍人間。」芝蘋不屑地哼著。
「芝蘋!」慈寧輕喟。
「慈寧,別說我,綠音是我的朋友,那混帳冷寞把綠音傷成這樣,我才不管他是什麼冥界之王,要是讓我碰上了,我如果對他客氣,我江芝蘋三個字倒過來寫!」
屋內所有東西突然震動起來,嘎嘎作響,彷如有生命般。
「芝蘋,控制你的情緒。」慈寧提醒著,屋內異常的震動立即隨言消失。
「目前要緊的是找個地方安置綠音,這裡太危險,冷寞不會善罷甘休,他一定會找到這來的。」奕霆較實際的發言點醒了兩人。
「也對,綠音的家不能再待了,這裡已經變成冷寞發現綠音失蹤後頭一個要找的目標,我們必須找個地方,找個冷寞找不到的地方安置綠音。」
「我爸有買一棟度假別墅,在市郊山腰,沒有人知道,綠音可以在那住下來。」芝蘋提議,兩人皆覺可行。
「那我留下收拾綠音的東西,你們先把綠音送到別墅去。」芝蘋抄下別墅住址交給慈寧:
「別忘了打電話給我的專屬醫生,看看綠音的情況。」她叮囑著,目送抱著綠音的奕霆和慈寧離去。
歎了一口氣,她看著荒涼的房子,已找不到昔日盎然的生氣。搖了搖頭,收拾起綠音的衣物。
情這回事,誰弄得清楚?連綠音這麼文雅的女子碰到了愛情,竟也會變得那麼不顧一切。她呢?在愛情面前,她是否也會改變自己以討取心上人歡欣?
「我可沒那麼大的勇氣。」芝蘋嘲諷自己。
她又豈會料到日後,她竟會為了愛而自殺?
正當芝蘋感歎之際,忽覺異動:「誰?」
她尚未發出力量,來者已化成兩道黑影朝她襲來,將芝蘋打入了昏迷的世界中。
※ ※ ※
「奕霆,你先回去吧!忙了這麼多天你都沒回家,伯父伯母會擔心的。」
「可是……」
「綠音我來照顧就可以了,你一個大男人,接下來的瑣事幫不上忙的。」慈寧指上藥換衣等事項。
奕霆思慮了下:「好吧!但是有事要通知我哦!」
「我哪次忘記了?」慈寧坐上出租車,扶著綠音對車外的奕霆說著。
「還有,叫芝蘋的醫生在看完綠音之後,順便給你檢查一下,改天我陪你上醫院。」奕霆仍未忘記慈寧顯著的虛弱。
「我……」
「就這麼說定了。」奕霆早她一步地關上車門,讓慈寧無機可訴她的意見。
看著揮手道別的奕霆,慈寧心頭紛亂不堪,心不在焉地吩咐出租車朝目的地駛去,車子揚起的塵煙消失在奕霆關懷的眼中。
慈寧扶著綠音,端詳她憔悴的面容。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把綠音傷得這麼深,連昏睡中也流淚?
她皺著眉伸手拭去綠音眼角滑落的淚水,企圖抗拒綠音過於強烈的痛苦傳入腦際。正當她凝神欲排拒綠音的意念時,另一種思緒闖入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