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怎麼說?」
郭清的母親搖搖頭:
「不可能確知會不會復元,復元之後又會不會復發。他有一個極不愉快的童年,那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有機會,我再告訴你。穆小姐!」
「好。伯母,我先進去探望郭清。」
推門而進,病房內靜悄悄的,沒有人。
護士從陽台上走進來。給穆澄打招呼。說:
「郭先生在陽台上曬太陽,你是穆小姐?」
穆澄點點頭,走進去。
踏進陽台,果見好陽光,照滿一地。
郭清默默地坐在太陽傘下,這令穆澄想起那一次他與她在小白屋相處的日子,那個時候。坐在太陽傘下的是穆澄,而不是郭清。
穆澄走近郭清,微笑地打招呼:
「郭清,你好!」
「好!」郭清抬眼看穆澄,也笑了笑。
他看上去跟常人無異,除了表情較為遲鈍一點點之外。很難看出他是個神經病患者。
「我是穆澄,我來探望你呢!」
「啊,是嗎?謝謝你,請坐!」
穆澄呆住了。
曾幾何時,她是他心上的一切。為了她,他不惜千方百計把她禁錮,據為己有。而如今,他把她忘個一乾二淨。
或者,不單是神經出問題的人才會如是。就是常人,都會選擇自己要記得的記住,要忘懷的忘記!
比如她,穆澄,又何嘗想再要記起以往?
人人都只應有將來。
郭清或者明白,他的將來不會有穆澄,故此就乾脆地把她忘掉了。
無論如何,郭清從沒有做過他意識到是對穆澄有傷害的任何一宗事。
他,是少有的、對穆澄友愛仁厚的人。
穆澄伸手過去握看郭清的手,說:
「我這次來看你之後,或會有一大段日子沒空來看望你了,你要好好保重!」
「好的,我會。」
郭清笑看回應穆澄。
她笑起來,看到一排很雪白很健康的牙齒。
穆澄突然間眼睛濕濡。
天下間也真大多太多看上去清純可愛一如郭清的人,而實際上,卻完全不是表面那回事。
「郭清,我要走了。多謝你,給我一個很大、很有用、很有建設性的覺醒。我永遠、永遠都不會忘記小白屋內。跟你共敘的時光,感謝你!」
穆澄站起來,吻在郭清的額上。
郭清仍然笑。突然重覆看穆澄最後的一句說話:
「感謝你。感謝你!」
穆澄擦掉了眼淚,才繫好安全帶。開動汽車,離開這間精神病院。
艷艷紅日,照亮著整個世界,但不知能否照亮穆澄的心。
或者,一個作家的心,是會永遠淌淚淌血!
只有商家人的臉,才能永恆的披看陽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