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就是不肯屈就,才放棄很多很多嫁給獨身漢的機會,候著了這個英嘉成?
如今,竟面臨著功虧一簣嗎?
整個下午,樂秋心更無心工作。
看看表,快五點了。
再望望辦公台上的內線電話,隨時會響起來了。
應該如何反應?
樂秋心簡直心亂如麻。她霍然而起,推門而出,直趨英嘉成的辦公室。
英嘉成的秘書看到樂秋心,立即笑著說:
「英先生在外頭開會還未回來。」
「有沒有說甚麼時候回來呢?抑或他會直接下班了?」
「英先生沒有說,大概還會回來一轉,有成疊文件他未批出來。樂小姐可以坐坐稍等,或我在英先生回來時立即通知你。」
「我且進去坐坐。」
樂秋心走進英嘉成的辦公室去,百無聊賴地踱著方步。
在這兒,總好過候在自己辦公室內,萬一徐永祿的電話接進來,會不知所措。
她走近英嘉成的辦公桌去,只見台頭放著的兩張相片是銘剛與銘怡的。
並沒有樂秋心的份。
她苦笑,勸勉自己別再多心。
待兩個人結婚後,再放婚照,比較合情理,樂秋心忽然心情輕鬆了一點點。
她肯朝寬處想去。
結婚以後,一定要趕快生孩子。有了孩子,就更能使自己和英嘉成的關係牢固了。
不久將來,他的辦公台上不但有銘剛和銘怡兄妹的相片,且還會有她和兒女,起碼2對2,彼此打個平手。
想著,似乎情緒安穩了。
順手翻一翻英嘉成的文件,竟看到壓在文件下的一疊照片。
樂秋心取來一看。照片印有日子,正正是前幾天的事。
英母的生日會上,英嘉成與姜寶緣仍站在一起,跟一雙兒女陪在英母身旁,一家五口全都咧著嘴,笑得很開朗。
樂秋心的手鬆了,好幾張相片散跌到書桌上。
她倒抽了一口冷氣,心口相問。還要不要多生幾個小孩子出來,跟這姓英的一家拼過?
有意義嗎?
有需要嗎?
有選擇嗎?
有後悔嗎?
一連串的問題湧現腦際。
樂秋心苦笑。
為了一個還不是養活自己的男人,荒廢光陰,浪擲感情,且讓情緒忽高忽低,跌蕩不定,何必?
她步出了英嘉成的辦公室,返回了自己的房間去。
才坐下,內線電話就響起來。
對方說:
「我已搖過來三次,以為你要為迴避我而提早下班了!後來一想,才警告自己千萬別如此妄自尊大。」
樂秋心笑起來。
「今晚一起吃飯成不成?還是要我再等下去?」
樂秋心答:
「今晚吧,今晚我剛好有空。」
當樂秋心收拾好公事包,穿回了外套,打開手袋,拿出粉盒來補了粉,正要站起來下班時,英嘉成推門進來,說:
「你剛才找我?」
樂秋心望望英嘉成,說:
「對。」
「甚麼事?」「沒甚麼事。只想告訴你今天晚上我有應酬。」
「是嗎?」
「是。」
這種對白對英嘉成與樂秋心而言是非常新鮮的,然,並不有趣。
「甚麼應酬?」英嘉成問,仍維持那平靜的語音。
「百靈達企業的應酬。」
那就是說同行的人是徐永祿。
「嗯!」英嘉成應了一聲,並沒有表示甚麼。
「你呢?」樂秋心問。
「我?」
「對,你今晚有節目嗎?」
英嘉成聳聳肩,說:
「沒有。」
隨即再說:
「沒關係,我可以隨時回母親家去吃飯,陪孩子們玩玩或是甚麼的。」
對,樂秋心想,英嘉成是的確隨時有這項至高無上的節目的。
少替此君擔心。
於是她抓起手袋來,走出辦公室去,並且微笑地對英嘉成說:
「再見!玩得開心一點。」
英嘉成呢,非常有風度地為樂秋心拉開了門,也回了她的話,說:
「再見!你也是。」
一對極度激情後的男女,會如此禮貌周周,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通天下的人,都不是自己放肆地發脾氣的對象,都應該溫文爾雅,只除了親人。
英嘉成與樂秋心在社會內泡了這麼多年,怎會不曉得這番道理?
心內的歎息是既深且痛的。
坐到那可以遠眺整個海港景色的酒店頂樓餐廳內時,樂秋心的心其實是灰濛濛一片。
徐永祿舉起酒杯來,說:
「請別不開心,為你自己。」
樂秋心揚揚眉,還未回答,對方就說:
「不要否認,我知道。」
「你怎麼知道?」
「如果你開心,我就不可能得著這個機會了。你不是個輕浮草率的人。」
「多謝你的讚美。」
「這是鼓勵。」
「對朋友盡心支持,盡力鼓勵,未必會得著甚麼好的回報。你是不是個施恩不望報的人?」
「笑話了,我像這般偉大嗎?」徐永祿呷了一口酒:「望報是情不自禁的。可是,不會因願望可能落空,投資可能失敗而不作嘗試。」
徐永祿看牢了樂秋心,說:
「我已經想清楚了。」
「何必浪費彈藥,打無把握的仗。英嘉成將會娶我了!」
「他應該昨天就娶你。」
至理名言。深感樂秋心的心。「他遲了,我就有機可乘。」「徐永祿!」「樂秋心,我是認真的。」「如何可以停止這場遊戲?」「起碼直到你正名為英樂秋心為止。」「何必令我為難,令英嘉成尷尬,傷心。」「你為難表示我有希望,英嘉成尷尬,與我無干。」反正是傷心定了,無可再損失下去,為何不作孤注一擲,背城一戰。」樂秋心失笑了。她並不討厭徐永祿。如果沒有英嘉成,她不會排除跟這男人走在一起的可能。
他具備了相當多不錯的條件,說話像人樣是首要條件。
社會上充塞著太多語無倫次的人,男人有此表現,更加恐怖。
試過有一次,樂秋心上理髮店,翻閱畫報,讀到一段男女影星鬧戀愛的新聞,那男明星一開頭接受記者訪問就說:「我不能透露關於我和她的事情,怕惹她不高興。」然後整篇都是由他口述的戀愛經過。真有點小人得志,語無倫次的感覺。比女人講是非不知要低格多少倍。讀完那段報載,樂秋心納悶了起碼3天。有些事情,女人可以做,可以放肆。男人不可以。譬如說女人要做潑婦、罵街,旁人不會看不順眼。換了是個男人,絕對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