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九重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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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頁

 

  突然地,對邱仿堯印象大好。

  倒真的希望他會快快蒞港。

  現今一下子想到了他在我這故事中的角色了,便對他另眼相看。在今天,誰不現實呢?

  有些人老埋怨自己被人家利用了,其實也應該翻心想一想,能有被人利用的條件,真是值得慶幸的。

  一整個中環的酒樓食肆、餐廳會所,再貴的價錢,仍是客似雲來,因為人們都爭著互相利用,緊密來往。

  鬧哄哄的大都會內,為什麼有些人生活依然孤寂,絕大多數的原因是他們沒有被利用的條件,連裝飾場面的作用都沒有,豈能不孤零零、冷清清?

  欣賞抑或利用某人的長處,通常都是一線之差。很多時;被人欣賞抑或被人利用,感覺亦無大大差距。二者的分別,無非是欣賞人者自己沒有著數,利用人者當然有所得益而已。

  若如是,真不必斤斤計較了。

  凡事從寬鬆的角度看,自己快樂,又見胸襟。

  當然,能利用人而令對方也有相當好處,是最好的編排。想著想著,根本一點都不力邱仿堯即將被利用而難過。

  差點還認為他應該三呼謝恩。

  這陣於是有一點得心應手了。

  怎麼才想起了曹操,曹操的電話就接進來了。

  「你聲音是透著很大的輕鬆與歡喜?」對方說。

  我真想答他:

  「對呀!正正因為我想起你!」

  實情的確如此。

  不是怕斷章取義,而是如此說出口來,也太孟浪,有失身份。都說現今的女孩子不再扭捏造作,全部明刀明槍,合則上床,不合則去。我還是保守得很。

  或者,就是因為我大緊張男女關係的原故,才會有今日。

  如果我肯放鬆原則,視杜青雲的加害純粹是商場上爾虞我詐的騙局,或者心裡頭會好過得多。

  中環天橋上,日日熙來攘往,擦身而過的是商務上的敵人多於是私下的朋友,準不是一般的熱烈點頭招呼,握手言歡。

  今日我騙你一億,明天卻帶挈你九千萬!

  仿如一堆朋友,上會所搓麻將。誰會為一局兩局的輸贏而大傷和氣?心頭的不忿自然有,也不過是略略提高警覺而已。總要一直玩下去,差不多非到蓋棺,不能定論。

  獨獨是杜青雲跟我盟山誓海,繼而忘情棄愛,那就真的不能放過他了。我並不認為這種感情上的鑼轉可以隨便與輕率。

  自由意志下的男女結合,更是非常非常嚴肅的事。

  雙方絕不能作了這種無貨可退的交易,就來個不認帳。

  誰上妓院去,三口六面講明了價錢,方渡陳倉。事成之下,賴帳的嫖客,給人打個半死,棄屍街頭,也叫活該。同樣,以愛為藉口,去砧辱我的清白;三朝兩日,自覺便宜到手,掉頭便走,這種人難辭其咎,天涯海角,一定得擒拿歸案,罪有應得。

  我老土?對!這正正是我的個性,我的選擇!

  我會利用邱仿堯,但絕對會適可而止。因為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做人的原則是要對付別人,也是要求駕馭自己的。

  於是我對邱仿堯說:

  「剛處理了一件公事,相當順遂。外頭又是陽光充沛,風和日麗,影響著心情,因而額外地輕快了。」

  「我已回到香港了,能否約會你,到外頭走走?」

  「就現在?」我看看表,才下午四點。

  「可以嗎?」

  「邱先生,」我笑:「你在約會一位銀行主席,並不是接線生,現今這個時候,還未下班呢!」

  「你錯了,正正因為我約會的是老闆級人馬,才能在這個時候到外頭夫,若是小職員,要人家掙扎干浪漫與現實二者之間,究竟要約會抑或要麵包,也就大強人之所難了!」

  「難得我有這種特權,既有約會,又不愁麵包,不好好的利用,是大浪費了。你是否會到利通來接我?」

  「十五分鐘之後到。」

  邱仿堯上我辦公室來時,我特地站在房門口迎接他,目的只有一個。我在秘書以至主席室的文員、辦公室助理、管斟茶遞水的侍役跟前,大大方方他說:「多謝你每天送來的花!」就這一句便已足夠。再印證到我跟邱仿堯有講有笑,在未到下班時間我們又雙雙走出銀行,正正是一宗可喜的訊息。

  明天,整個利通銀行都會起哄。再過三日,財經界人士就微有所聞。我應該滿意了。

  我們開車到山頂去,飲下午茶。

  美麗的香江,就在腳下,香港人曾經為了把此城建造起來,花過多少精神,流過多少血汗。捨不得!太捨不得它有絲毫的受傷受損,或是丁點兒的變形換貌了。

  「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你們如此地愛香港?」邱仿堯間。

  「因為是我們把它孕育出來的。」

  「不,」邱仿堯搖頭,「因為此城永遠走在你們的需要與期望前頭,從不落伍、從不令你們失望、從不教你們看不起。

  只有其間的人汗流俠背地拚命去配合她的進程步伐。此城一直地自愛進步富庶繁榮,因而牽制了你們的感情。」

  我看牢邱仿堯,心裡想,還真是個有智慧的人。

  多麼可惜,這邱仿堯有如遲來三日的梁山伯,令人惆悵!我的整個心,都被仇恨充塞。再無剩餘的感情可跟對方發展。

  「福慧,」邱仿堯說:「你不時地心事重重,益添一份楚楚可人的感覺。」

  「你看得出來?真糟糕,我的修養功夫還未到瞞天過海,泰然自若的地步。」我幽自己一默。

  「多希望你跟我相處時,不必苦苦經營,一切悉隨尊便。」

  「多謝!」

  這真是要感激的。應酬之所以討厭,就是不能但然表現自我,一定程度上的客氣與造作,教人疲累,以致煩躁。

  我問:「如此慷慨,有附帶條件沒有?」

  「什麼條件?」對方有點不明所以。

  「比方說,有興趣知道有關我的更多資料。」

  邱仿堯恍然而悟,隨即溫文地笑。那笑容是好看的。連聲音都不疾不徐,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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