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裸情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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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成功了,不只有錢,且還有面,這是太棒了。

  可是,輸了呢?

  那就等於雙手奉送了全部我在金家的產業,連住在那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鋅鐵屋都要雙手奉還。

  我在不久前,請牛嫂做見證,我說過:

  「要搬離這幢金家大宅的人是他們,不是我。」

  金旭暉在謀臣如雨,精心思量之後向我挑戰了,他當然不會安著好心,從助我一臂之力出發,壓根兒,他們覺得我會輸,才會打本讓我輸。

  我輸了就等於他們贏。

  這一鋪我究竟要不要賭?

  足足思量了三天三夜,仍然把握不定。

  到第四夜,我睡不牢,自亂夢中驚醒,爬起身來,打算如廁。走出屋外,再推門進那新蓋的小鋅鐵屋,一陣穢物的腐臭味立即撲鼻而來,一定是牛嫂忘了把快要滿溢的馬桶清洗。

  自出娘胎以來,從未曾試過有這種濃重到使我隨時窒息的感覺。這感覺化成一股無形的壓力,把胃裡頭的余渣剩滓迫出口腔來。

  我呱啦一聲,就吐了一地。

  重新走出天台,憑欄遠望,仍見香江明麗,夜景絢爛、原本應是人上人的自己,何以落得如今的淒然境況。

  反正是素食殘居,何須多所戀棧?今日他們不迫我賭這一鋪,漫漫歲月,直至我兒成長,多的是陰謀機會,防不勝防,那倒不如置之死地而後生。

  晚風吹送,夜涼如水,我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氣,整個人頭腦煥然一新。

  金旭暉精神奕奕地跟我重上律師樓去,我把名下所有全部押給永隆行,套了現金。金額只及我名下那些不動產與永隆股份時值的百分之五十。

  「祝你好運,大嫂!」金旭暉說,「你現今是大財到手,得小心點運用,萬一虧蝕了,無法償還,你就將一無所有了。」

  我笑:

  「多謝你的提點,我會小心!當你跟傅菁小姐蜜月歸來,自有好消息奉告。」

  我再強調:

  「是我的好消息。」

  金旭暉也不示弱,道:

  「但願如此。」

  說完了這番話,我瞟了妹子惜如一眼,發現她神情悵惆,心不在焉。這是不難想像的,待嫁的姑娘不是她,迎娶媳婦的新郎卻是她心上的摯愛,當然的苦不堪言。

  我忽爾地輕歎。

  惜如是值得同情的。

  其實凡是要跟別個女人分享一個男人感情時間的女人都值得同情。

  我們姊妹三人根本是同一條船上的可憐人,相煎何太急!

  待金旭暉轉身走了之後,惜如開口問我:

  「你歎氣,大姐?」

  「對。太多的勢成騎虎,情勢迫人是不是?」

  「我是自願的。」惜如竟這麼說。

  「好。」我點頭,「這就更上一層樓,無悔對你日後的日子會更易過。」

  「大姐,你亦然。」

  當然了,尤其是我再沒有選擇,非孤軍上路,背城一戰不可。

  終於簽了偉特藥廠的合約。

  我跟他們指定的一位經理佐治漢明斯聯絡,研究赴運貨品的細則。

  作為東南亞的總代理,是有一個定額要包銷的。可是,手上的現金還不算很充裕,於是我給佐治提出了要求,頭三個月,我要的貨量有限,我向他解釋:

  「在安排貨倉與銷售人手上,還需要一小段日子才能上軌道,故此最好讓我分階段去取貨,第一階段取貨量少一點,循步漸進,總之到年底,我們做足包銷數量,且只會超額完成。」佐治似乎不是一個刁難的人,他爽朗的聲音從長途電話中傳過來說:

  「行。就照你的計劃進行。我們的上頭對你甚有信心,請代我們向唐襄年先生問候。」

  「一定,一定。」

  掛斷了線,我重重地歎一口氣。

  根本沒敢跟唐襄年交代這件事。

  我另以金氏企業的名義跟偉特簽了合約,並沒有知會他。如果今時今日,他知道我已過橋抽板,也應該明白理由安在?

  就算偉特方面發現給我的一紙合約,原來沒有唐襄年的參與,也是米己成炊了,只要能做到他們理想之內的生意,我相信,他們不會管對手內部的股份情況。

  忽爾覺得自己是如此地心如鐵石,無情起來。

  我怕是從這個時候起已完全進入商場的領域之內,深深感染了商場中那種為保障自己利益而顧不了其他的心態。

  唐襄年在我身上投資了他強勁的人際關係,希望贏回與我的幾夕之歡。

  結果,他輸了,因為他投注在一位並不肯屈服於他勢力的人身上。

  我根本就未曾做過任何承諾。

  此事也給了我一個教訓,在未有十足把握回報的保障之前,投資就變成投機,大有可能血本無歸。

  我是全神全情全心全力,兼全資投入到這盤總代理生意之內。

  銀行方面給我的支援十分有限,大利銀行的貿易信貸部經理胡志光很婉轉地對我說:

  「金太太,我們雖是跟永隆行有商務關係,但據我瞭解,這次與偉特藥行的生意,純屬你個人的投資與營運,也就是說與永隆的關係不大,不能以永隆的抵押與保障覆蓋到你的業務上來……」

  我沒有等他把話講完,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無非是金旭暉通知了銀行,他並不給予我擔保的援手。

  求人不如求己,求敵人讓步憐憫,倒不如強化自己。

  我把套現的那筆款項存進大利銀行去作擔保,只向胡志光爭取一個較優厚的利息。

  銀行打開門面做生意,只要沒有風險,當然不會拒絕我的理由。

  只要我營運得宜,生意開始暢順了,跟銀行有了新的營業關係,取得他們的信任,自然會放鬆信貸。

  任何支持都來自本身的表現與實力。

  我必須做好這盤生意。

  因為它掌握了我的命運,也掌握了我三個小孩的命運。

  如今最重要的是找一個可信任的得力助手。我看非李元德莫屬,於是我把他約到外頭餐廳去密斟,將情況給他述說一遍,道:

  「元德,我需要一位有商場經驗的人跟我一起打這場仗。成功的活,我會在花紅上給你重酬,可以這麼說,我勝券在握,因為偉特方藥廠的牌子硬、貨品好,在醫學界已是不爭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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