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裸情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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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正言順是金家的骨肉,你看看金詠詩不也是遺產繼承人之一?」

  「傅菁如果發現呢?」

  「我並不打算刻意隱瞞,老實說,天下沒有永遠的秘密。」

  方惜如的聲音是愉快的,道:

  「那麼說,我可以跟你拖手走在大太陽之下,是嗎?」

  見得光,對於一個女人是非常重要的。

  方健如與方惜如,均如是。

  「當然可以,只須在我與傅菁結婚後,惜如,不要沉不住氣,壞了我的大事。」

  什麼時候我才勉強地躡手躡足回到自己房裡去的,真連自己都弄不清楚。

  真相已然大白。

  可以確信我在這房子內,已被孤立。

  除了要我提攜的孤弱,無一是自己人,無一不是為了本身利益與身份,而必須與我對立的人。

  這份彷惶與驚恐,無以言宣。

  發現了惜如與旭暉的這重關係,就是在耀暉面前也不敢透露。不是怕他年紀小,實際上,男孩子長到十五二十時,就會驟然成熟過來。就是為此,我不好意思把男女之間的暖昧關係跟他說。

  幾次話到唇邊,都縮回去。臉上發燙,心上狂跳,像做錯事的人是自己。

  這種感覺無疑是奇怪的。

  如果拿耀暉視如子侄,不應有這重故障。

  最低限度,我不會害羞,不會覺得難為情,不會有其他雜念聯想。

  什麼雜念聯想呢?

  且不再去碰觸它了,否則人的神緒會更浮蕩、更激動、更越軌、更放肆。

  我需要冷靜去應付逼在眉睫的起碼兩宗大事。

  爭奪金耀暉的監護權在日內自有法庭的宣判。

  不過,我有信心,我不會輸。

  我的誠意會令法官相信我與小叔子可以相處愉快。

  天下間不可能有太多的不公平出現在一個人的身上。

  另一宗大事是偉特藥廠的董事大偉明利先生的電報已經拍發到永隆行來,他就要訪香港來了,要求與我相見。

  李元德歎一口氣,把電報交到我手上去,說:

  「要不要見,你得做個主了,他下榻於半島酒店。」

  「醜婦必須要見家翁的。是不?」我問。

  「我們這個媳婦未免醜得離了譜了。據我所知,本城的合和企業就曾向他們偉特藥廠要過總代理權,都沒有成功。

  合和企業是自本城開埠以來就已雄踞於此的英資大機構,他們的辦事處就在德輔道中的那幢合和企業大樓之內,我們跟他們比,真是蚊與牛,無法比,毋須比。」

  我沒有造聲。想了一會,說:

  「見了面,生意談不成功,遭對方嫌棄,也不過是一陣子心頭的悵惘而已,沒有什麼大不了。只是麻煩了唐襄年,在他跟前許下了虛假的承諾,這一點,我怕需要交代。」

  李元德點點頭:

  「唐襄年到底是有心照顧我們的,讓他有個充足心理準備,甚至坦言我們其實還未落實感冒傷風藥的總代理權益,也無不可。香港地頭小,圈子窄,偉特的大偉明利先生一到,說不定在業務應酬場合轉兩圈,唐先生也會知道虛實。」

  要闖過的一關其實不是那美國人大偉明利,說到底,我們永隆行也是做正經正派生意的,沒有刻意欺騙偉特藥廠什麼。若他實地巡視之後,覺得我們規模太小,缺乏信心,不予合作,也就說聲再見,後會或許無期了,除了失望,根本沒有什麼心理壓力與負擔可言。

  倒是唐襄年是本城的人,日後相處的時日很多,知道我曾在他面前撒過這樣的謊話,實實在在有點難為情。

  故而當我求見了唐襄年,坐在他跟前時,的確有著靦腆,一時間言語木訥起來。

  對方呢,帶著一臉溫和的笑意,望住我,等我開腔。我只好清一清喉嚨,挺一挺胸脯,說:

  「唐先生,此來是向你報告,偉特藥廠的董事大偉明利先生這個週末訪港,我當然得跟他切實地商議總代理的事情。」

  「那好極了,我也得加盟好好招呼他吧!碰巧我這個週末在家宴客,請的朋友之中有政府醫務衛生處的高官,也有商界翹楚,相信很合大偉明利的脾胃。這對於我們之間的合作,會有幫助。」

  「唐先生對我的照顧,我很感謝。只是,我覺得要補充一下上回給你報道的有關代理偉特藥廠成藥的事,其實,我們還有些合作的細節未談妥,這次明利先生訪港是要落實的,但仍有功敗垂成的可能,我不要讓唐先生白白給我做好各種聯絡功夫,而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自覺這番話也算是進可攻、退可守了。

  總不能坦白說我曾撒謊,揚言總代理已到手吧!

  唐襄年聽罷,依舊微笑著說:

  「既如是,就更要加強關係,務使這位偉特的大使對我們有好感,自然水到渠成。」

  「難得有你這句話,我可安心了,我怕的是他們對我們規模與經驗仍然有疑慮。」

  這句話其實已經露出馬腳,叫對方知道永隆行其實還未把總代理權取到手。

  然而,只要多一重援引力量,多一線成功希望就好,其餘的面子與下台問題,都是次要的。最低限度我對唐襄年做了交代。

  我於是興奮地說:「那麼,我先約大偉明利先生在週五到永隆來商談,週末再到府上拜會。」

  唐襄年有一陣子的躊躇,這令我惴惴不安,怕他收回相幫的援手。

  「大偉明利先生是什麼時候到港呢?」唐襄年問。

  「他是星期五中午。」

  「我看還是讓他休息一天,星期六我派車去酒店接他來參加我的宴會。」

  我想了想,說:

  「我怕他星期一傍晚就離港的話,可能來不及到永隆去。」

  唐襄年微微笑,他這個表情往往是在溫和之中另含深意似的,我形容不出來。

  當然,以後相處下來,每逢看到他臉上浮泛這個笑意,我就會問:

  「襄年,你腦子又在鑽什麼念頭了?」

  跟他初交手時,是無法估量對方城府的。

  「經過了週末與週日的相處,我相信週一是大局已定了,能否趕及上永隆也不是很重要的一回事。」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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