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灑金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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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頁

 

  我說:

  「希望她能看得開。」

  「我們都在習慣看得開,這生活學習。」

  我無言。

  或都,我在這方面學習還不太有成績吧!

  無可否認,我嘗試努力,但仍耿耿於懷。

  我並沒有原諒過金信暉。

  努力不再愛他,就是一個最看不開的表現。

  對自己緊張的人與事,是沒有理由看得開的。

  三姨奶奶忽爾又歎一口氣,道:

  「有什麼關係呢,我們都已一把年紀了,兒子都能娶親了,還有什麼牽掛,老實說,給他準備的.為他爭取,都已經及時做足了,自己是什麼也無所謂了,人生轉瞬就過、好像姨奶奶,吃了半輩子的齋,拜了這麼多的佛,還不是蕭蕭條條就去世了!」

  我吃了一驚,問:

  「信暉的姨母?」

  三姨奶奶點點頭,道:

  「說出來就可憐。死了還擺在那兒好幾天沒有人知道,到發臭了,才驚動鄰里,找到我們門上,九老爺就去了一趟,好歹為她奔走,最終不至於死無葬身之地。」

  我嚇一大跳。

  眼前人,誰會相信她曾有過張牙舞爪的日子呢?

  磨難時人的衝擊至大,反應可不一樣。

  三姨奶奶像是被繳械了似的。

  我呢?

  絕對不能像她,否則局面就撐不下去了。

  最低限度,她提醒了我一個責任問題。

  三姨奶奶盡了力去爭寵爭財爭權,無非為金旭暉做好一個創家立業的基礎。

  可憐天下父母心、我的三個小孩仍小呀!

  如果把詠詩也算在裡頭,那就要照顧四個孩子了。

  我忽然想為什麼每一次都不期然地要把詠詩想起來。

  她並不是我親生的。

  非但如此,她身上流著背叛我的人的血。

  我的矛盾心理,正是人性善與惡的不住衝擊,擺脫不了。

  就為我自己的三個孩子鋪排未來,我也要奮鬥下去。

  三姨奶奶在位一方面也是上了岸的人。

  如此一逢巨禍,她就放棄掙扎,人就頹下來了。

  我可不能。

  我要把應走的路走完。

  這樣想著聊著,忽然有人叩門,一大班準備跟我敵對的人就回來了。

  金旭暉是神采飛揚的。

  不見面的這一段日子,他完全變了個樣子。

  我的意思是,一眼看上去,是個令人毫無懷疑的成年人了。

  這跟他去美國時還帶一點兒稚氣並不相同。

  我提醒自己,我的對手不再是個小孩。

  當然,我不會不知道他身邊還有兩個小女人。

  只是,我還想差了一步。

  實情是,站在金旭暉身邊的是三個女人。

  連他母親在內。

  因為,金旭暉一坐下來,跟他母親沒有擁抱,沒有暢敘,沒有感慨,只是直筆筆地說:

  「媽,你知道你現在的身份嗎?」

  三姨奶奶跟兒子重逢,人突然顯得迷迷糊糊的,眼都剎那紅起來,拉著旭暉的手,說:

  「我以為一輩子見不著你了!」

  「別說這些廢話,你好好地聽我說,要你出來,是要主持金家。」

  金旭暉的這幾句話,差不多嚇我一跳。

  三姨奶奶說:

  「今時不同往日,我是什麼事也不想管了,由你們後生一代去作業,我在家幫著照料小孩就好。」

  誰知金旭暉咆哮:

  「叫你別婆婆媽媽地囉囌,這一屋子裡的人,只你一個是長輩,什麼人都歸你管,你就是家長族長。」

  對家長族長用這種命令式的口吻與指使的態度,令人震驚和震怒。

  可是,三姨奶奶卻應道:

  「好,好,都聽你的,旭暉。」

  「你累不累?不累的話,我帶你到律師樓走一趟。」

  三姨奶奶駭異地望著兒子說:

  「為什麼?有什麼事?」

  「你要向律師解釋,金耀暉也是你的兒子,你從小看著他長大,現今你來香港了,正好做他的監護人。」

  天!

  我在心上狂呼一聲。

  忽然覺得天旋地轉。

  這房子內鬧鬼!

  都是厲鬼,青面獠牙的要吸食活人的血。

  這金旭暉回來之前,已部署好一切。

  為著奪取金家的控制權。

  連辛辛苦苦沒法尋求母子團聚,原來目的也不過如此。

  我一回頭,還看見方健如在鄙夷地對著我笑。

  她是只差沒有說上一句:

  「怎麼樣,我和你的鬥爭現在才開始吧!」

  好,鬥就鬥吧!

  世界永遠是強權勇奪公理的世界。

  我不怕輸,也不能輸。

  ——完——

  (請看續篇《裸情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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