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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頁

 

  國內百貨店每逢週末週日,那種情況真真是人山人海。

  把積習下來的趕墟場風俗習慣,轉移成逛公司,也是很順理成章的。問題是那些逛公司的人民真的口袋裡有餘錢,可 以購買吸引他們的物品。

  各類貨品當中,最受歡迎的貨品要算是女性化妝品與兒童玩具。

  個個女人一旦在家用寬鬆的情況下就會得裝扮自己.

  那是最能理解的。

  兒童恩物之所以會其門如市,是因為國內厲行節育。每家人只准有一個孩子,這就變成了祖父母、外祖父母以及父母等六個人的關注與愛心都集中在一個孩子身上。幾乎是為了討他歡心,願意千方百計,無所不用其極。

  於是玩具的銷量在國內經濟起飛的情況下,有極好的升幅表現。

  方佩瑜替白曉彤接觸了好多家大百貨店,都肯接受岑家玩具廠的內銷訂單。

  其中一家在哈爾濱最新興建的大型百貨店,所給予的條件最好,所訂購的品種也極多,而且量大。

  這才是厚利之所在。

  唯一令白曉彤有些少擔心的,是百貨店會要求以貨品寄售的方式交易。

  這就有冒險成分在內了。萬一貨品滯銷,百貨店要退貨,那就血本無歸了。而且哈爾濱這個新築百貨商場若是不準時完工開業,對寄售貨品的供應商是不需賠償的,這在訂製貨品上的風險就更大了。萬一起貨後,卻未有出售門路,那可慘了。

  當然針無兩頭利。做零沽生意的利錢又比批發高得多。

  如果再加上從美國雅頓玩具原料與製造廠所得到的特惠折扣,只有百分之五十的貨品賣出,白曉彤為岑奇峰所賺到的錢都已相當可觀。

  尤其令她躍躍欲試的是能打開中國市場,這榮耀感實在太吸引了。今天,好像誰能開拓中國市場,誰就是成功和發達的象徵。正如方佩瑜給她的鼓勵說:

  「彤姐,務必要令到我們的男人覺得,我們是不能取代的。」

  對,唯其岑奇峰家中的那一位不能發揮商務上的功能,助丈夫一臂之力去打江山,白曉彤更不放過這個機會。

  從前,她的求勝心與委屈感沒有這陣子重,完全是受到方佩瑜影響所致。

  例如,白曉彤平日晚上在家,閒著無聊,會得用卡拉OK唱粵曲,唱得興起,甚至會穿上古裝,自練一陣子功架.關目,倒很自得其樂,沒有覺得孤獨。

  可是,方佩瑜會得突然過訪,拿了一瓶好酒,尚有兩包滷味,說是跟白曉彤談心。

  兩個女人一邊吃消夜,一邊挑些深沉裒愁的歌曲或音樂來聽。

  然後,方佩瑜會在一輪氣氛醞釀之後,說:

  「要不是有一個半個同性知己,陪著過這個晚上,獨個兒一心想著對方現正在自己家裡頭跟妻子促膝相對,真是難過死了。」

  或者說:

  「我們睡醒了還要在商場上干個汗流浹背,不比那些全職夫人,陪著丈夫快活一晚,明早又陪著吃過早餐,仍可蒙頭再睡。」

  這麼一說了,當方佩瑜走後,白曉彤就活脫脫地睜著眼,老睡不著。

  覺得委屈,為自己不值,於是唯一的辦法就是積極求勝。

  在這個心理聚凝之下,白曉彤更不會放過在商場上,亦即是在岑奇峰跟前建功立業,耀武揚威的機會。

  於是她再三徵求了方佩瑜的意見,問:

  「值不值得嘗試大陸的內銷玩具市場?」

  方佩瑜明白她的顧慮,於是答:

  「放心,我對自己的介紹負責,如果你做不出絕妙成績宋,我會幫你。」

  「但如果吃不了兜著走,反過來蝕大錢那就可憐。」

  「怎麼會可憐?我看到時岑奇峰跟你更難捨難分了。

  「只要打開了門路,從商務接觸中多認識一些國家的政要紅員,成為百貨業內的新貴,那可不得了。」

  說得白曉彤心窩發癢道:

  「那就要你的成全了。」

  「我不幫你,幫誰?總之,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我用自己的身家與人際關係給你押陣。」

  有了這句話,就真是最放心了。方家的財勢當然不比岑家弱。

  於是白曉彤連日忙於簽訂中美兩方面的合約。

  既買進一大批製造玩具的原料以及模式的大陸版權,又跟在哈爾濱最新型百貨店簽內銷合約。

  忙得白曉彤頭暈眼花,卻滿心歡喜。

  這就比較一些以忙碌來堵塞眼淚的人,要幸福得多了。

  孫凝顯然是後者。

  她從未試過像如今的沮喪。

  跟游秉聰分手時只是惆悵,現在是傷心沉痛。

  這只證明一點,她原來愛香早儒更深。

  就像這一天,又是個淚向肚中流的例子。

  信聯的工作全交到孫凝以及香早源身上去,故而香早儒只每兩三個禮拜來開會一次。

  以前更因為與孫凝的關係,差不多每天晚上都跟孫凝聚面,自然有無數暢談的機會,孫凝早已把所有有關業務上的情況向他報告,跟他商議,那就更沒有必要急著到信聯來開業務會議了。

  而且,香早儒曾抱著孫凝說:

  「太不喜歡在辦公室見到你了。」

  孫凝當時奇怪道:

  「為什麼?」

  「因為可望而不可即,很辛苦。」

  說得孫疑心旌搖動,不知是嗔是怨。

  可是,現今呢,身在冷冰冰的會議室內,面對著毫無特殊情感,一派老細款頭的香早儒,孫凝傷心至死。

  那一句句直筆筆的問話,要孫凝以下屬的身份回答,令她如坐針氈。

  心老是在胡思亂想。

  那些甜蜜的日子肆情地跑回來騷擾。每個星辰之夜,當孫凝告訴香早儒說:

  「我有很多很多的公事要跟你說。」

  香早儒只是支吾以對,不住地輕輕吻在她的粉頰之上。

  孫凝就把他推開,道:

  「你可不可以等一等?」

  對方答:

  「不可以。」

  真不知好氣還是好笑。

  「你別這樣嘛,公事要緊。」

  「世界上沒有比我和你在一起更要緊。」

  這是香早儒說過的話。

  言猶在耳,今非昔比。

  孫凝如今仍聽到香早儒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來,話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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