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忽爾的一片靜謐。岑奇峰沒有回話。好一會,他只帶點口吃地說;
「我們不要在這些緊張關頭耍花槍。要吃虧的刺激,我已多少有心理準備。但把我推上雲霄之後,原來發覺是南柯一夢時,反而更難受。」
「我曾經令你難受嗎?幾時的事了?的而且確有一個實力派買家。」
「誰?」
「方佩瑜!」
「她的方氏家族?」
「不,她本人。」
「方家未分家,她會有這筆巨款?」
「問得對。是要有條件之下才能挪動那筆巨款做成這單生意。」
「這條件跟我們有關?」岑奇峰問。
「太有關了。」
白曉彤故意賣了一個關子,看對方的臉色。
無疑,岑奇峰的表情現了一點點興奮,追問:
「有什麼我們能做得上的?」
「你願意幫忙了?」
「幫人原來等於幫自己的話,有什麼叫做不願意的?」
「怕你要犧牲一些很親密的人際關係。」
「人際關係是可以在犧牲掉之後就又重新建立起來的,有什麼大不了。有錢身邊就有人,你沒聽過窮在深山有遠親?」
「說得太對廠,只怕你不夠狠心。」白曉彤說。
「我似有婦人之仁?」
「又怕有力人士會從中阻撓。」
「你別賣關子,解了當時困境,我什麼都肯。」
「包括犧牲你女兒的婚姻?」
「什麼?」
「方佩瑜要出嫁,才能有資格在方氏家族基金內挪動到一大筆現金。」
差不多是畫龍點睛的一句話了。
岑奇峰呆住,沒有做聲。他需要思考與作出的決定開始多了。
白曉彤在心內吁了長長的一口氣。
她像玩足球,大腳傳中,已把責任推出去,遠離自己了。
現今太有吐氣揚眉的感覺了。
多年來的積怨,一口噴在岑奇峰身上,讓他知道不負責任,佔人便宜的事,不是永遠在自己控制之內的。
這一邊岑奇峰面臨抉擇。
那一邊方佩瑜雷厲推行她的計劃。
她對香早業說:
「為什麼你母親總是偏愛香早儒?」
香早業聳聳肩。他的這個動作帶一點無奈,特別的有味道。
香早業每次一皺眉,顯得無可無不可,那副樣子就令方佩瑜陶醉。
她輕歎一聲。的確,有氣質、有氣派的男人真不多。難怪她逃不出他的五指山。香家的少爺的確非同凡響。
「怎麼樣?答不出來?」方佩瑜問。
「母親喜歡長得英俊的兒子。」
「母親看兒子,個個都是絕世英姿,這不是最重要的理由吧?」
「那麼,你看呢?」
「我看,主要是香任哲平在你幼弟身上看到了希望,在你們三個身上沒有看到。」
「什麼希望?」
「兩種希望。」方佩瑜賣一賣關子,講下去,「—種是兒子娶什麼媳婦,一種是兒子能為她帶來什麼權益。」
香早業苦笑:
「老四在生意上的確經常能令母親老懷大慰。他有本事。」
「本事你也有,只不過你放棄。」
「你太看得起我了吧?」
「不,是真的,你也是笨,在香氏機構內撿了一個不易發揮的角色來當。我告訴你,早業,球迷老是喜歡前鋒,以.為贏了比賽,靠的都是他們。幾曾見過後備是足球明星?」
說得不是不對的。
尤其是球賽對手太弱,後備就更是擺擺樣子,只是英雄無用武之地。
偏偏香早業是香家的財務主管,管收支節流,並不理會開源。風頭如何及得上香早儒。
「這個比喻很好。」香早業於是說。
「知錯能改呀。聽我說,不要讓老四獨領風騷,把一筆大買賣做成,讓香任哲平對你另眼相看。」
只這兩句話就足令香早業動心了,他瞪著眼看對方,顯了一點點焦躁,希望方佩瑜說下去。
「肯不肯接受我的推薦?」
「你說。」
「我在中國大陸有一筆大生意,能讓香家撿—個大便宜。」
「為什麼方家不撿,要讓香家撿?」
方佩瑜笑,她不好意思直接開口說方家的人有心要變成香家人,故此誰撿便宜都一樣。
「我手上有筆跳樓貨,你拿著作餌,讓你母親開心,知道你是個可以打前鋒的人。」
「買入了跳樓貨,也得有出路才成。」
「連這個我都安排好。坦白告訴你,雅頓玩具原料與製造廠有一大批玩具原料及製作版權,很快就抵達大陸,買家臨時要易手,我們買進來,立即轉售給哈爾濱百貨商場的單位,一方面內銷,一方面外銷。」
「你這麼有把握?」
「老早搭通了天地線。」
方佩瑜洋洋自得。
這一段日子以來,她的確在這宗連鎖性的貿易生意裡頭做盡很多功夫,而不為人所知。
方佩瑜非常的聰明,她利用了跟雅頓原料廠的關係,在雅頓以非常便宜的價錢把大批原料賣給岑氏玩具製造廠之前,老早已通過方氏家族跟國內的密切貿易交往,與哈爾濱百貨商場私人達成協議。
方佩瑜負責與哈爾濱百貨商場合作,由方佩瑜負責製造大量玩具,一半內銷,一半外銷。
外銷部分她安排由雅頓以版權人身份兼做海外總代理,以能為其爭取到一定利潤,用以平衡原料的割價出售。
其餘內銷的利潤,當然是屬於方佩瑜與哈爾濱百貨商場。
協議簽訂之前,方佩瑜還親自飛到哈爾濱跟百貨商場董事長胡建平會面。
「胡董事長,想你幫我一個大忙。」
「什麼忙?你只管說!」
「能不能把哈爾濱百貨商場的玩具部門經營專利權批給我。反正你旨在批發生意,我卻想獨佔零沽的利益,算是你對我的恩惠,成嗎?」
這就變成了日後最吸引白曉彤的一份可觀利潤。
當時胡建平說:
「方小姐跟我們做著如此大數額的一批貿易,百貨店零售的生意,批給你,自然不成問題,只是我們要先聲明工程不會如期完成,大約要延誤起碼十個月。」
方佩瑜衝口而出:
「那就更好!」
「什麼?」
方佩瑜即打圓場說:
「我意思是這樣就可以讓我慢慢策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