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竟有傳聞,將來一旦統一中央交收,只讓英資及大經紀成為會員,壟斷制專度利 ,其它華資中小型經紀則要仰承鼻息。才能有生意可做。
這算不算是個大笑話了?
利用我們的錢去打定日後的江山,讓洋鬼子在主權移交之後,霸住個金融地盤做站 腳處,使人人應該有份的交收制度成為一撮人的專利,企圖仍賺個盤滿缽滿。
事實真相不必深究。只最近站出來做事的一班華資經紀,也曉也團結一致,先行堵 塞了這個傳言的可能性。早一陣子,報章報導了交易所要肯定將來集團交收的會員,亦 即是全部開業經紀,無分彼此,這才算有了生意營運下去的保障。
香江不想要奇跡不再,香港人不可能不團結地為自己的行業盡一分力量;人人都只 顧檢財,然後高飛遠逸,並不需要候至九七,香江都已可能一蹶不振。
我坐到汽車上去時,頭往後一枕,人累得不成話。
工作一整天,就像把全身體力虛耗掉似,非好好睡一覺,不能復原過來。
也就有這個好處,晚上只會渴睡,不再胡思亂想去。
還沒有回家,汽車電話便響起來。
是群姐,相當急躁。
「三姑娘,你快回來,我應付不了!」
「什麼事?」
「二小姐在鬧事。」
賀敏?
真奇怪,我還有什麼事不予以遷就的?
怎麼事必要不讓我安安靜靜的過日子。
才踏進家門,就聽到賀敏在客廳的哭叫聲。
我跑進去一看,一地的亂糟糟,差不多能抓起來摔到地上去的,都讓賀敏破壞掉了 。
人像個瘋婦,頭披髮散,兩眼布紅絲,完全一副落難相。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問。
「問你,問你作的好事!」賀敏拔直喉嚨喊。
「二小姐,我不明所指。」
「裝蒜!你現今開心了,把我丟臉的事傳揚得街知巷聞,對我報復過來了。」
我實在莫名其妙。
「二小姐,我跟你並無仇怨,你的指責真有商權必要!」
「不是嗎?不是嗎?不是你在市場散佈懷文有了外遇的消息?讓家傳戶曉,只我一 個人蒙在鼓裡,直至今天今時。」賀敏眼淚淚淚而下。
實情是她不提起這件事來,我根本都已把在候機樓碰到二姑爺的情況忘得一千二淨 。
「為什麼是我?」我問。
對方愕然,然後答:「不是你,還有別個?我向懷文的母親投訴,她只冷冷地對我 說:『你們賀家人不是早就知道這事了嗎?』我問過媽,她並不知情!」
「因而你就想起我來了?認定了我老早就知道這回事,甚至穿針引線,鼓勵上官懷 文了也享齊人之福,這一陣子東窗事發,又是我要負的責任了?」
「不是你,還有誰?」
「如果你要跟你母親有樣學樣,事必要把一總不如意事的發生,尋我作罪魁禍首的 話,今天已經鬧得夠了,你就請回吧!」我非常的冷靜。
事實上,我整個人都疲倦。
「你敢趕我走?」賀敏的語調分明因我的態度而變得畏縮。
這世界真有欺善怕惡的一回事。
如果在以前,我怕是慌忙的向賀敏不住解釋,她就越發會得把所有怨毒之氣,噴到 我身上來,不把這幢房子鏟為平地才怪。
「她是這兒的屋主,自有當然的權利。二姐,你也鬧得太不像話了?」
不知什麼時候,賀智跟阮端芳走進來。
「你們聯合一致對付我,現今,竟沒有一個幫我同情我,都覺得我罪有應得了,是 不是?賀智,連你都在內,只為你也跟有婦之夫走在一起,走著容小三的舊路上去,看 我這種大婦的角色不順眼。」
「二姐,你不可理喻!」賀智氣得暴跳如雷。
賀敏乾脆跌坐在梳化上,放聲狂哭。
阮端芳走過去,握住了她的手,輕輕的撫拍著:「賀敏,這兒的幾個人當中,算我 最有資格講句公道話了,是不是?」
阮端芳歎了一口氣:「人人都自私,都恨不得為自己的行為找借口,為自己的際遇 尋發洩。人生根本諒薄如此,並不能深怪,反倒是稍稍
肯讓步,容忍,自重,自愛的人額外值得人尊敬。這些年來,賀家人當中,有誰認 真地肯為家族的前途聲望甚而是個別的幸福想多一想,除出了三姨,我找不出別個人來 !
「如果你認為賀智是心裡頭有鬼,才物以類聚的話,那麼我呢?「男人做了對不起 女人的事,女人還要去尋同性折磨發洩,以此平衡不幸,事實上,是不公平之上更加不 公平!」
賀智說:「二姐,在這大半年之前,我和三姨就親眼碰見過姐夫和他的女朋友,我 們半句都未曾說過,如果要報復你的尖刻,會如此的守口如瓶?並不需要站到人前去出 面宣揚,只要跟群姐站在廚房或走廊之間,輕輕講幾句,我擔保三天之內,整個賀氏與 順昌隆由上至下都與聞此事。誰個布下天羅地網,一網打盡所有是非,你心知肚明,會 等到今朝今時?」
賀敏只管哭,越哭越不能自己。只能斷斷續續地說;「她已有了孩子……她有孩子 ……我沒有……」
真是太可憐,太可憐的一回事了。
賀智終於攙扶著她姐姐到裡頭去洗把臉,讓她先息一息再算。
我跟阮端芳到小偏廳去坐,由著傭人收拾。
阮端芳說:「原以為買些鹹味回來你這兒,大夥兒吃頓晚飯,一天工作完畢,最緊 要是飽肚,其次是睡覺。如今給賀敏這麼一攪,誰都沒有胃口了!」
說得也太對了。
「三姨,你這兒成了婦女避難所,賀家的女人都由大宅轉移到這邊來了。將來說不 定,初一十五的家宴要開到這屋子裡來。」
我都不敢去想了。
將來的事,多麼遙遠。
我心裡歎息。
只能顧目前。
「怎麼二姑爺的事會鬧出來了?都已是好幾年的事,總能瞞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