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門板上輕敲了兩下,袁仲邦推開門,看見她正坐在床上翻閱雜誌打發時間。
「你醒來了?我帶了晚餐來給你吃。」他笑笑。
「嗯。」喬詠心點點頭,闈起雜誌,有些不太自在。
「我剛才去看過孩子了,他很健康,像你,也像我。」袁仲邦心滿意足的微笑,語氣裡充滿為人父的驕傲。隔著玻璃櫥窗,寶寶安詳的睡著,粉粉嫩嫩的小人兒,那是個健康的男孩。
「你想去看他嗎?」
喬詠心一震,下意識的迴避他的眼,故意冷淡地說道:「不用了。」
袁仲邦沒有接腔,沉默的將方姨特地為她準備的晚飯放在餐檯上。打從孩子出生後,她沒去看過一眼,故意表現得冷漠無情,他知道她在想什麼、介意什麼,但他沒有說破,只是配合著她演戲。
「吃吧,對傷口癒合很有幫助。」他將盛著食物的移動式餐檯推至她的面前。
喬詠心盯著面前的餐點,手拿湯匙無意識的攪動著碗裡的食物。
「你……把孩子抱回去吧!」她眼神空洞的開口。
「不行!」袁仲邦的口氣強硬,一點都沒有考慮的回絕。
她怔忡的抬頭看他,無法言語。
「孩子必須吃母奶!」他心意堅決。
「可……可是……」她害怕,強忍著不去看他已是極痛苦的折磨,若讓孩子與她相處一段日子,她害怕自己屆時將無法割捨,那讓她惶恐。
他以孩子父親的身份命令道:「我要他健健康康的成長。」這點沒得妥協。
喬詠心不語,只能低頭望著自己的手指,猶豫又猶豫。
他在床邊坐了下來,握起她的手,萬分愛憐的在手背上印下一吻。「那是我們的孩子,你忍心讓他一出生就沒有母愛的滋潤嗎?」
「但——」她掙扎。
「孩子必須吃母奶,」袁仲邦在這一點上展現出難得的堅持,「吃母奶的孩子比較健康,抵抗力比較強,而且對母親也好。」
喬詠心仍是沉默,動人的水眸瞅著他,不知下一步該如何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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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喬詠心的健康著想,袁仲邦要她在醫院多住些日子,直到體力完全恢復才出院。而孩子則以吃母奶為由,被袁仲邦強行丟在女方家,他自己則每天下班都來探視孩子,直待至半夜才回袁家。
不忍見他兩地來回奔波,喬家兩老意欲將詠心房間的牆打通,如此才有較大的空間照顧孩子;時間太晚時,袁仲邦也好有個休息的地方。他對詠心的用心早已讓喬家兩老摒棄了過往成見,默認了他:畢竟婚姻只不過是一個形式,有沒有真心才是最重要的,如此真情至性的男子世間難尋,他們又有什麼理由好反對的?
但袁仲邦卻另外買下了一棟豪宅,安排喬詠心舉家搬遷;既然要改變屋內格局大舉施工,他乾脆買下一棟屋子送給詠心。新房子的環境、地點都比原來的舊家好很多,漂亮又舒適,這麼一個大禮對袁仲邦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但對喬詠心一家而言,簡直是天外飛來的財富,真要收下又沒那個臉:但袁仲邦說那是他對岳家的一點孝心,也是為了讓詠心母子有個較好的環境居住,對孩子的成長也比較好。他搬出的說辭冠冕堂皇,迫人的氣勢也教人無法說不,在他強勢的主導下,眾人只好同意了。
其實坦白說,是因為袁仲邦介意左鄰右舍的閒言閒語,他知道鄰家三姑六婆在背後對詠心的指指點點,尤其到懷孕後期根本藏不住肚子時。礙於傳統的禁忌,懷孕期間不能變動孕婦房內的任何物品,雖然是現代人,他選擇了寧可信其有,一直到孩子生下來,他立刻安排他們住進新房子裡。他不要詠心受到半點兒委屈,且還是因為他的關係,也不要他的孩子在那種負面的環境下長大,所以替他們搬家一事是勢在必行的結果。
生命真的是很奇妙又不可思議的一件事,喬詠心望著正奮力吸奶的小傢伙,臉上洋溢著母性的光輝。他好小,粉雕玉琢的,眉眼像他的父親,明亮有神,天庭飽滿,下巴豐潤,鼻樑挺直,他遺傳了父親大部分的優點,長大必會跟他父親同樣英俊。
兩道炯亮深邃的目光盯得喬詠心雙頰緋紅漸起,她不敢往他的方向看,怕看見他眼底深沉火熱的眸光,但他的存在感強烈得不容忽視,嚴重的影響著她。喬詠心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幫寶寶調整更舒適的姿勢。
袁仲邦凝望她哺乳的畫面,胸臆間充盈滿足與感動,這是他的妻、他的兒,有他們陪伴在身邊,人生至此,夫復何求?
小傢伙很安分的吸著奶,不哭不鬧,為他母親省去許多麻煩,但初生時每四個小時一次的哺喂仍是讓袁仲邦心疼她的睡眠不足,所以半夜他都盡量起來餵奶,用事先儲存起來的母乳。有時喬詠心被孩子的哭聲給吵醒,仍會堅持自己餵奶,預存的乳汁能不用就盡量不用。即使如此,他仍堅持全程陪同,不在意是否犧牲了自己的睡眠,就算明天還要上班亦然。
因為懷孕,她的胸脯變得更加豐盈,袁仲邦望著孩子吸吮的畫面,不禁勾起另一層想望,一股緊繃迅速自下腹升起,他的眼神變得更加深沉,隱隱竄動著火焰。
空氣中流轉著微妙的氛圍,形成一股看不見的強大張力,喬詠心不敢移開目光分毫,只將視線集中在兒子的身上,十分專心的餵著奶。
但沒多久小傢伙就吃飽了,還打了個好大的呵欠。
「我來!」袁仲邦接過孩子,讓他輕靠在肩上,溫柔的拍撫他的背,讓小傢伙打嗝。
在他飽含深意的眸光中,喬詠心酡紅著臉拉好胸前的衣服。
寶寶小臉一皺,好像想哭。
袁仲邦輕輕搖晃起孩子來。「乖,不哭!打嗝呢!打個嗝給爸爸聽好不好?」他溫柔的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