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被排擠,連玩的機會都沒有,平汐嫣又被他們霸佔無法離開,谷司權額上青筋抽動,強忍著想將這群小鬼捏死的衝動,低聲下氣的再度開口。
經過一番好言商量,小朋友們終於大方不計嫌的同意讓他加入扮演爸爸的角色。
男生們跑去溜滑梯,假裝去上學還沒回來,女生們則留守沙坑內,煮飯做家事,各司其職。
「這個給你吃。」小女娃將盛裝了黃沙的白色小碗端給谷司權,露出缺了兩顆門牙的小嘴,衝著他呵呵直笑,「這是我做的飯。」
「喔。」他接過,模型塑膠碗的大小不過一個銅板大小,他用兩指夾起,小玩意兒似乎一捏就碎,他接過手後,順勢將它放到一旁。
「你為什麼沒有吃?」剛才和谷司權爭論過的小女孩發現他的不敬業,手握彩色玩具鍋鏟指著他的鼻尖質問。
「這是沙子耶!怎麼吃?」他瞪大眼嚷嚷,這小鬼搞謀殺還是腦袋有問題?
「她只是要你做做樣子,不是叫你真的吃掉。」平汐嫣出聲打圓場,唇邊壓抑著幾乎止不住的笑意,他不是沒有玩過扮家家酒就是早已經遺忘童年的記憶,不過依他倔傲的性子來看,童年應該都是在和同性間的打打殺殺等暴力遊戲中度過的。
嘴角抽搐,谷司權扭曲著俊臉,捏起那碗裝滿沙子的「飯」,裝模作樣唏哩呼嚕的吃起來。
「我吃飽了。」他放下碗還她。
小女娃開心的接過,歡歡喜喜的繼續去煮下一道菜。
媽的!他覺得自己像個白癡,谷司權實在很想去死。
男生們跑回來,跌坐入柔軟的沙地,全部都得到和谷司權剛才相同的待遇。吃完飯後,又跑出去玩。
「爸爸該去上班了。」小女孩演著下一段劇情,在好幾雙童稚眼眸的注視下,谷司權迫於淫威,也真的愚蠢地去遊樂區繞一圈後回來,想死的念頭更加強烈。
「爸爸當馬給我騎!」男孩子們想到新的遊戲,紛紛過來纏他。
「我也要、我也要!」另一個緊抱住他的手臂。
「我先說的!我先!」男孩抱住他另一隻手,推開同伴。
「我先啦!」瓜瓜怕落人後,使勁兒擠進來。
「別急,一個一個來啊……」扮演母親角色的平汐嫣,適時的替他們排解糾紛。
谷司權臉色不善的瞪住她,「我有答應嗎?」陪這些小鬼耍白癡已經夠教人吐血了,居然還要當馬讓他們騎?太得寸進尺了吧!
「這本來就是爸爸的角色嘛……」平汐嫣陪著笑。
半晌後。
「唷荷!衝啊、衝啊!駕!駕!」學著電視上征戰沙場、威風八面的大將軍,男孩兩隻腳不停踹動底下的馬腹,催促前進。
他媽的死小孩!谷司權恨不得拿刀砍掉腰間那兩隻不安分的腿。
「殺啊!」敵方兩名步兵殺過來,短兵相接,雙方人馬立刻展開一場激戰。
可憐的戰馬,在這一場激鬥中無辜受到波及,頭上挨了好幾拳。
戰事終見分曉,駕騎高大駿馬的將軍攻守皆利,如願獲得光榮勝利。
「換我騎了!換我!」另一名男孩躍躍欲試,急著想上陣。
笑聲與打鬧聲穿透整個中庭,為這傍晚時分添上幾抹童稚的純真色彩。
幾番折騰下來,結束時,谷司權覺得腰都快直不起來
王太太在不久後來領回自己的女兒,順手帶了一些路上買的小餅乾送給平汐嫣,感謝她幫忙照顧孩子,而其他的小朋友也陸陸續續由自己的家長領回,最後只剩下先前曾和谷司權爭論過的小女孩。
「小冬,你媽媽會來接你嗎?」平汐嫣在她身旁蹲下問,小女孩獨自一人玩著沙,孤單的身影看來怪可憐的。
「媽媽今天加班。」她悶悶的回答,頭沒抬起。
谷司權在旁抽著煙,面無表情的瞄了蹲在地上的小女孩一眼。
「那你爸爸呢?」
「爸爸都很晚才能下班。」
「這樣啊……」平汐嫣斂著眉沉吟,天色漸暗,放她一個小女孩在這地方似乎挺危險的,「你住哪一棟樓?我們回家留一張字條給你媽媽,然後你來姊姊家玩好嗎?」
「喂!」谷司權立刻發出抗議,「你不要再當爛好人了好嗎?幹嘛拎一個小鬼在身邊啊?又不會有人感激你,說不定她家的人還會以為你誘拐兒童!」而且小鬼肯不肯乖乖和她走還是其次,現在的小孩都被告誡不能隨便和陌生人離開的……
說著的同時,小女孩已經從沙地上站起身,跑去牽住平汐嫣的手。
他媽的!算他白擔心!谷司權哼了聲,小鬼在剛才的遊戲中已經建立起對平汐嫣的信任,而且他還沒碰過的玉手,小鬼搶了先,令他有些不是滋味。
平汐嫣輕笑,這並不是天生雞婆好管閒事,只是道德上的責任感使然,雖然小女孩同意了她的提議,但落落寡歡的神情看得出她還是比較希望見到母親快回家。
「幹嘛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啊?剛才還很恰的。」谷司權大手一拋,將小女孩拋上了肩,跨騎在他的肩膀上,逗得小女孩咯咯直笑。
平汐嫣驚喜的看向身邊的人,很是訝異他不著痕跡的體貼與細心,凶神惡煞般的大男孩其實有副軟心腸。
谷司權表情微窘的直視著前方,反正扮了那麼多次的小丑,也不差這一次了。
兩人並肩走去,他伸手碰了碰她的,平汐嫣沒有推開,嫩白的嬌容上飛來一抹酡紅,谷司權掩不住一顆狂喜的心,這回終於牢牢握住她的手了!他笑咧了嘴。
在走到B棟樓下時,小女孩的媽媽正好回來,兩組人馬在電梯口巧遇,小女孩開心的叫嚷著朝自己的母親飛奔而去,婦人驚訝不已,知悉原委後,感激的朝這對年輕情侶道謝,小女孩揮揮手向陪伴她一下午的大哥哥、大姊姊說再見,心滿意足的和母親走進電梯裡。
谷司權破天荒回報以燦爛的笑容和小女孩道別,其實心底正暗爽走了一個大電燈泡,手牽著好不容易讓他追到手的女子,他臉上的笑容沒停過,雖然耍了一下午的白癡,不過此刻早已全部拋諸腦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