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司權的臉色爬上一抹陰霾,那女人從來沒有晚歸過!是因為他嗎?她居然敢躲他?媽的!早上她在他眼前轉搭公車逃掉了,現在竟然又藉故晚歸!
時針指向八的位置又過一格,門外傳來鑰匙轉動鎖孔的聲音,大門被人推開。
終究是屬於單純乖寶寶之流的人,說好只是去吃飯就真的再無其他,平汐嫣與學長吃完飯就打道回府了,即使和朋友約好出遊,她也很少超過十點回家,更遑論在外頭過夜了。
躡手躡腳的爬上二樓,平汐嫣也不懂自己幹嘛像作賊一樣心虛不安,經過谷司權的房門前時,她心跳如擂鼓,竟然荒謬的害怕起裡頭的人會像暗夜裡蟄伏的野獸般,衝出來將她撕個粉碎,腳下不自覺加快了速度。
房內靜悄悄,主人似乎不在的樣子,她模糊的猜想。
在經過的那一刻,她聞到從門板底下的細縫飄出一絲淡淡的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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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洗淨了身上的髒污,沖走了雪白細緻的泡沫,平汐嫣帶著滿身休浴過後的馨香與熱氣推開浴室大門,拿起大浴巾隨手擦拭了下,披著一頭微濕的長髮,手裡拎著洗好的貼身衣物走向晾衣間。
擰了擰衣服上的濕意,她正用衣夾子夾起衣服時,眼角瞄見谷司權正往這兒來。
老天……平汐嫣手足無措起來,很想立刻逃開,她還沒有準備好怎麼面對他呀!
谷司權酷著一張俊臉沒啥表情,只是淡談的看了她一眼,走進這個陽台充當的晾衣間,將手上沾了灰塵與汗水的汗衫全部丟進洗衣機。
平汐嫣尷尬的紅了臉,加快晾衣的動作,這地方大小不過一坪,同時進來兩個人太擠了,他伸手打開洗衣機的上蓋時,她忙往旁閃,讓出一個位置給他。
谷司權故意放慢手上的速度,不吭一聲的用眼角餘光打量她,看到她避他如瘟疫的動作,他心頭的火氣直往上飆,這地方那麼小,她居然有辦法拉出那麼長的一個距離,他身上是帶有什麼傳染病嗎?這個臭女人!
她可以感覺到背後的視線,匆匆將衣服晾好後,她落荒似的逃離。
「喂……」他連話都來不及說,她人已經跑走。
他媽的!
谷司權「砰」的一聲合上洗衣機的蓋子,一古腦的將怒火發洩在無辜的機器上,悶悶的視線溜向剛才她所晾的衣物,發現竟然是女性最貼身的衣物。
禮教上,他應該迴避盯視,但年輕氣盛的男孩在這年紀,哪個不對異性充滿好奇?明知這行為很像變態,他還是忍不住多打量了兩眼,天生的反骨也不會讓自己有任何退縮。
她的內褲是粉紅色的,俊臉飛上一抹紅,他耳根臊紅的領悟這個發現,而根據胸罩的面積來研判,似乎只有A罩杯的大小,學校那些王八的胸部都比她大,怎麼她年紀比人家大,胸部卻沒有跟著長進?
不自覺的想像起她只著內衣的樣子,谷司權只覺一股熱氣直往頭上衝,而從傻臉上愈見暗紅的情況來看,不難猜出,他的腦海裡一定出現了更多限制級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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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一點半,平汐嫣刷完了牙從浴室出來,在睡蟲的召喚下,打道回房間準備就寢,迷迷糊糊失卻了戒心,也不認為在自個兒房間內需要緊繃什麼情緒,她反手關上房門走向書桌收拾明天上課要用的筆記,一聲裝模作樣的輕咳讓她驚駭的迅速轉身,看見隱藏在黑暗處的高大人影。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她錯愕得張口結舌,一絲驚慌很快自胸口升起,「這是我的房間!」
「我當然知道這是你的房間。」谷司權沒好氣的哼道。
「知道你還進來?」看見他前進了一步,她下意識的退了一步,「你……你想做什麼?」
「你那是什麼語氣?」好像把他當成歹徒一樣,他煩躁的爬梳了下頭髮,惱怒她像只受驚的小白兔般怕他,「有些話我想和你說清楚……」
她不敢聽!
「我……很晚了……我要睡了。」她手足無措,像只鴕鳥般躲進被子裡。
「慢著!」谷司權動作奇快的一把掀開了棉被,想把她揪出來。
「呀……」平汐嫣幾乎驚叫出聲,反射性的掙扎踢打,卻被他一把壓回了床上。
她背貼在床上,嚇得一動也不敢動,這種男上女下的姿勢太暖昧了,似乎隨時都會有擦槍走火的可能。
「你怕什麼?」他面色不善。
「你……你是我……」
「你再敢說弟弟兩個字,我就吻你!」他陰惻惻的恫喝,不介意用行動表達出自己的立場。
她嚇得閉上了嘴不敢多言。
他俯在上方瞪視,似乎一瞬間也不知該如何接口。
「你先讓我起來。」她不安的推他。
谷司權沒有異議,沉默的放她起身,兩人背對著背坐在床的兩側,空氣中有種暖昧的尷尬。
「你知道在名義上,我們……我們是……」她囁嚅著開口,沒有逃避這個話題。
「我們見鬼的根本就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她搪塞的借口令他聽得刺耳又怒火中燒。
「噓———小聲點!」她急急忙忙打斷他,被他的怒吼嚇出一身冷汗,「爸和阿姨都在樓下,你想吵醒他們嗎?」
「假若你沒意思就算了,你用這種借口根本是在耍我!」他放低了音量,但口氣掩飾不了怒意。
「我……我只是太驚訝,一時不知該如何面對……」她老實承認,頭低低的,臉紅得像顆蘋果,末尾的話語幾乎聽不清。
「我必須讓你知道,如果……如果你真的沒意思……」
佯裝的酷臉爬上一抹紅,他全身像有蟲咬似的不自在。
「如果你真的沒意思大可明說,我不會纏你的!」他咬牙說道,他也有他男人的尊嚴,才不會為了個女人牽腸掛肚、尋死尋活,大不了出去找人干一架發洩怒氣罷了。
她垂著眼,不發一語,內心其實是五味雜陳的,打從一開始,她就不曾將他列入異姓的考慮人選,單純將他當成年紀較小的弟弟來看待,但他並不這麼想,硬是打破姊弟這層薄弱的屏障,要她正視他的心意,她又慌又亂,從昨晚到現在不過一天的時間,雖然重新審視起眼前這個冷峻倔傲的大男孩,但自己到底對他是什麼樣的感覺,一時之間也理不清……